紫珞一直在想,這要是鬧開的話,她該怎麼麵對金晟——那會是另外一個颶風旋渦——以女人的身份,一旦被卷進去,其結果一定是屍骨無存。
可是,這件事鬧成這樣,她又該跟七丫頭從何說起?
走來又走去,走去又走回。
難以啟齒。
好一會兒,她才坐定,衝著金璿苦笑迭迭。
這丫頭,端著茶盞,倒是學起了她大哥的腹黑,安靜的就像一尊玉雕的工藝品,恁是一句話也不吱,以不動製萬動,舉止那麼從容,金家的娃娃,果然一個個全不是省油的燈。
“小七兒……”
她幹咳了幾聲,輕輕的喚,細細的打量著:“你……想玩到什麼時候?”
精品工藝品終於動了一下,抬眼,眸子裏全是盈盈之色,上頭,不知什麼時候,鋪了一層迷迷朦朦的水氣。
唇色,是妍紅的,就像紅玫瑰一般,本是好看之極,她卻在這一刻狠狠咬了一下,絲絲縷縷的痛楚,在小臉上化開,凝成了一片讓人不忍目睹的愁雲慘霧。
紫珞看到這個表情,楞了一楞:金璿一直是開朗而奔放的,除了三年前,她因為嫁不成君墨問而哭過一回外,她的臉上永遠是含笑的。
皇帝的女兒不愁,皇帝的女兒天生嬌貴,金璿以前還帶著帝王家小姐所特有的任性嬌蠻,可自從三年前被她訓了一頓以後,人便成熟了很多,這番相見,她在她身上看到的是端莊穩重,是雍容大氣,並且依舊笑容璨璨。
但現在,她又哭了。
“怎麼能說是我在玩?這句話,其實應該由我來問才對吧……”
她說的很輕,咬字卻是特別特別的清楚,嘲弄的語氣是那麼的濃重,聽得紫珞心驚膽寒,心下隻有一個念頭,她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沉默!
一陣沉悶的靜止。
紫珞被她沉痛的眼神看得心虛,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她摸摸鼻子,有點無措,半天才低聲說:“呃,七丫頭,你聽我說,這裏麵的事很複雜……”
她想解釋的,卻被金璿眼裏滾滾滑落的眼淚給嚇到,雪白的衣裳一下被浸濕,她嘴一顫,什麼也說不了。
“君大哥……哦,不是,你不是君大哥……”
茶盞在金璿的掌心發抖,白玉似的小手狠狠的捏著盞沿,細細的青筋橫暴,“君大哥”三個字自她的唇間跳出來,讓紫珞覺著很是譏諷。
她沒敢答應,現在,她擔不起這三個字了,她不是君大哥,她隻是一個長她幾歲的姐姐而矣!
“我……我現在,該怎麼叫你?你說我該叫你什麼?”
金璿抹去淚水,笑了一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淒涼痛楚,那長長的睫兒一動,一顆顆眼淚,就像落了線的珍珠,止不住的簌簌滑落,聲音也因為那起伏的情緒而變得沙啞,再不好聽:
“六七年了,對吧……
“你跟我大皇兄,認得了這麼久,你跟我金璿認得了這麼久,你甚至還和我五哥結下了師徒之誼,我們一直一直把你視為家人一般,好好待著,真心待著,可是你呢……你都幹了什麼?你在背地裏,不斷的欺騙我們,而且這一騙,竟騙盡了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