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展蒼又在低笑:“這麼說來,平王這回可平白撿了一個大便宜……嗯,對了,聽說皇上去年時候又得了一新寵——那位雪嬪,長的真像我姐姐嗎?”
夜色蒼茫,雅意小築的寢殿裏,依舊燈燭明媚,雪嬪散著長長絲發,靜坐在那一盆開的正豔麗的千秋蕊前,癡癡的看,素指輕輕撫上粉嫩的花瓣,想到的還是昨兒遇上的那些事。
對任何女人都不關心的金晟,居然會那麼費盡心機的保住那個女人。
不僅跪地相求,還心甘情願的將千秋蕊送進了宮。
原來,他也會有在意女人的時候。
她笑著扯動嘴角,眼睛,卻是那麼的澀,心上,更在隱隱作痛。
三個年前,她還不是雪嬪,而叫雪意,在北地難民大逃亡的隊伍裏,她遇到了蕭王金晟。
那天,他一身青光鎧甲,手執鐵劍,威風凜凜,就像從天而降的神邸,自敗軍逃兵手上將她救下。
於是,她的劫數,便開始了。
初見,她披頭垢麵,一身的驕傲也已被多日的饑餓與恐懼所擊潰,見到他那矯健的身姿時,灰蒙蒙的眼前忽然一亮,她猛的跪在地,相求:
“求將軍收下奴家,這場戰亂,奴家家破人亡,無處可去,奴家願為奴為婢,隻求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容下蒲柳之身!”
在戰火中妻離子散的事,高高在上的他早已看慣,麵對弱者的相求,他神色傲然而涼淡,隻吩咐身邊的近侍給她銀兩,打發她走,自己則親切的招呼身邊一個墨衣少年要離去。
墨衣少年瞟著跪地不起的她,沒走,忽說:“不離兄,你蕭王府多一張嘴,應該不會被吃垮吧!”
“嗯?”
“嗯什麼嗯,人家小姑娘無家可歸,你當做善事,收容一下又不會傷皮毛……拽什麼拽……”
那墨衣少年說話時,神情閑閑,還狠狠的白去一眼。
蕭王笑笑說:“我蕭王府又不是難民營,見一個就收容一個,我有那麼多地兒供他們住嗎?”
他們一起走開。
雪意不甘心的跪在原地目送他們漸行漸遠:一雙身影,在斜陽裏拉得長長,蕭王與墨衣少年並駕而驅,有說有笑,兩個人的熱絡形成一個奇異的世界,似乎根本就容不下外人的插足。
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蕭王身邊的貼身侍衛忽叫了一聲:“得令!”
騎著馬又轉了回來。
那侍衛對她說:“是墨問公子在蕭王跟前遞了話,你才有這份好運……”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墨衣公子,就是名傳五國的東瓴公子:君墨問,蕭王最最寵信的結拜兄弟。
三天後,康城傳來聖旨,宣蕭王入京侍駕。
她再次幸運的得來機會可跟著蕭王的親信,一起回京,而後,她做了王府中一洗菜的小婢。
再一次正式的見到這個男人,已是大半年之後。
這半年多光景,她住在蕭王府,日日在暗處看著這個偉岸的男子在王府裏進出:溫笑的他,冷淡的他,威懾強勢的他,平易近人的他,練武對招時英姿颯爽的他。
每一個他,都有迷人的一麵,每認識他一麵,她的癡迷就深一層。
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了這個不凡的男子,有時晚上窩在被窩裏的時候,她會想:如果可以做他的女人,哪怕沒名沒份,她亦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