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山一臉的為難,“兩位大人,萬歲爺這會兒正忙著呢,不得閑。”
這話一聽就是推托之詞,樊立成跟季項明對視一眼,心裏歎口氣,隻得偃旗息鼓往外走。
邊往外走,樊立成還說道:“榮家的事情事關國母,不可小覷,動國母如動國之根本,皇上太著急了些。”
季項明平視前方,好一會才說道:“怨恨已深,想來是不能輕易了了。”說完才重重的歎口氣,當年……裴家的姑娘現在成了狄戎王後,當真是物是人非,誰又能想到。
樊立成想起榮家的人還在他那裏等消息,不免就一個頭兩個大,看著季項明說道:“我這回去家裏還有堵門的,去你那裏躲一躲吧。”
季項明失笑,他們二人是皇上勢微時就追隨左右的,如今官居高位,但是麻煩事兒也多了。榮家的事情牽連甚廣,前來請說的人一波一波,全都拒了得罪人,應下來也沒那個膽子,真是左右為難。
“你以為我那裏沒人?”
兩人麵麵相覷,各自失笑一聲,往宮外走去。
大殿裏,周沉毅還在批折子,禦案上已經摞了厚厚的一摞,裏頭大多是彈劾榮家的折子。
“皇上,臣妾求見皇上。”
周沉毅聽到外頭的聲音,皺眉看向張明山。張明山渾身一個哆嗦,連忙說道:“奴才出去看看。”
很快的張明山就回來了,跪地回稟,“啟稟萬歲爺,皇後娘娘求見。”
“讓她回去。”周沉毅眉眼都沒動過一下。
張明山想起宮外頭皇後被發跣足的樣子,想了想到底也沒敢說出來。皇上擺明了不見皇後,他就算是再說這一句還是不見。
“皇後娘娘,皇上正忙著,您請回吧。”張明山心裏不太看得上皇後,自從皇上登基後,跟皇後的感情就不好,這皇後當的不過是個花架子而已。
榮菁幾乎癱倒在地,眼前這太監的目光宛若紮人一般,她用力扶著雲青的手站起來,轉過身一步步往後宮走。走到半路,忽然說道:“去看看貴妃。”
雲青低著頭,“是。”
榮家現在的管家人是她爹,但是下一任的承繼人是嫣貴妃的哥哥。她現在在皇帝麵前求情請她放過榮家,可是誰能想到嫣貴妃卻是連問都不問一句,她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她現在就想問她一句,難道她願意看著榮家就這樣倒了嗎?
外頭又恢複了平靜,周沉毅此時也沒有批折子的興致。眼睛看著擺在禦案上的櫻桃琉璃盞,伸手拿過來置於掌心,對於皇後的感情是複雜的。做在這個位置上,她這個皇後做的很盡職,隻是手伸的太長了。當榮嶺的死訊傳來的時候,他才知道榮家背著他居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他能容榮家到今天已屬不易,仗著家裏出了個皇後,這些年榮家做事越來越囂張。
撫著手裏的琉璃盞,忽然就想起了瑞禕出嫁那天,她身穿大紅嫁衣,呼赤炎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熾熱的陽光下,他半眯著眼睛,看到了她眉眼含笑凝視著身邊的男人。
就在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裏是再也沒有他了。
若是原先還有幾分期盼,但是榮家所作所為,隻怕她都要恨死他了。
縱然他什麼都沒做,但是皇後做了,他就脫不了幹係。
第一次,他如此厭惡榮家,厭惡榮菁。
許是這樣,當榮城把榮嫣送進宮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還一步步的將她送到了貴妃的位置上。親眼看著皇後那不肯置信的目光,他有種報複後的快感。
當年他對不住她一時覺得心有愧疚無法彌補,但是後來又因為他令她顛沛流離離開故土,從邊關回到京都被軟禁起來的時候,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想,如果他沒有踏上爭奪皇權的這條路,是不是他們就能順順利利的走到一起了?
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後也沒有個明確的答案。
他不是個願意久居人下看人臉色的人,他手握兵權,他不爭就隻有死。
他不想死。
可是現在他有了大燕的江山,有了握人生死的大權,可是他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將琉璃盞輕輕地放下,如珍寶般。
這還是他當年送她的物件,隻可惜當初她被迫離家什麼都沒帶走。後來裴家舉家前往狄戎,人去樓空,他去裴家她曾經住過的院子,就看到了擺在窗台上落滿灰塵的它。
它曾被她擺在窗台上,隻要一抬眼就能看到。
當時他心裏的驚喜簡直能溢出來,他送她的東西,她都要放在顯眼的地方,抬頭就能看到。
隻是這樣的驚喜很短暫,化作濃濃的惆悵,徘徊在心頭。
榮家不可恕,簡直罪該萬死。
想到他們曾經背著他,對她做出那麼多的事情,就恨不能將榮嶺千刀萬剮。還有皇後,她真不知情嗎?
未必!
這裏頭有沒有皇後的手筆他都不敢斷定她是清白的。
若不是還有個榮嫣牽製著她,是不是她還想著把他的後宮握在手心裏?
這幾年無人有所出,難道他是真的毫無察覺嗎?
周沉毅冷笑一聲。
與此同時,榮菁正坐在榮嫣的對麵,而榮嫣桌上擺著一麵銅鏡,拿著滿盒子的珠釵在發髻上比試著。
榮菁看著隻想冒火。
“榮家的事情,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上心?”
榮嫣挑挑眉峰,“姐姐,我一個內宅女子,可不敢過問朝政大事,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事關榮家生死,你就算是不管別人,難道你姨娘跟哥哥你也不管?”榮菁實在是看不過眼,她就不明白榮嫣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