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並未多停留,大家隻是喝水吃了幾口幹糧就繼續趕路,晚上的時候天上出了星辰這才停下來歇腳,將所有的馬聚攏在一起,燃起篝火,大家也圍成一團。晚上依舊是啃幹糧喝清水,畢竟在這裏燒火做飯都可能會引來狼群,瑞禕能理解這個也不挑剔。
淳於珊縱然是狄戎人,跑了這麼一天,也很是疲倦,整個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點精神勁都沒有了。瑞禕的情況隻能比她更糟糕,白日的酷熱帶走了她大部分的體力,此時晚上溫度一下子落下來,虧得尉大娘早有準備,厚實的皮裘過在她身上,這才覺得好過些。
那邊呼赤炎還在跟淳於恒等人商議路線,瑞禕吃過東西後懨懨的坐在那裏靠著背後的沙堆閉眼休息。那邊淳於珊也挪了過來,坐在瑞禕不遠的地方,看著她。
許是這樣的目光太過強烈,瑞禕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隻得睜開眼睛看向她。
淳於珊看著瑞禕看著她,頓時有些不太自在,但是還是梗著脖子問道:“你現在還喜歡狄戎嗎?”
瑞禕聽著她沒頭沒腦的忽然問了這麼一句,坐了一天的馬,渾身顛簸的如同散了架,瑞禕此時真是沒多少精力應付她,就隨口說道:“喜歡如何,不喜歡如何。”
“你要留在狄戎,以後就要經常過這樣的日子,你受得了嗎?”
瑞禕聽著這話有些明白過來了,這姑娘是拐著彎的跟自己繞圈呢。這幾日下來倒是學聰明了,知道不跟自己正麵交鋒,她笑了笑,看著她,“受得了啊,有什麼受不了的。”
淳於珊看著瑞禕疲憊至極的模樣,還以為她一定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會接受不了,堅持不下去的。所以這才想著在旁邊加加油,讓她知難而退,誰知道她竟會這樣回答,頓時氣得臉都白了,也不搭理瑞禕,轉過頭去閉上眼睛休息。
瑞禕看著淳於珊,自己也抬頭仰望著星空。大漠中的星空格外的閃亮,好似一伸手,就能摘下星辰。這樣的景色在大燕是看不到的,這樣的手可摘星辰,不是什麼地方都能見到的。
看什麼樣的風景,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所以,見到這樣的風景,是因為她來了狄戎。
受得了這樣的日子嗎?
瑞禕心裏自己問自己,忽然覺得其實沒有答案,因為生活沒給她第二個選擇。受不了也得受著,所以淳於珊的問話沒有什麼意義,她勸說自己的心思白費了。
拿起水壺喝了口水,瑞禕也閉上眼睛,她需要休息,明兒個還要如此狂奔一天呢。
到了半夜的時候,溫度更低了,縱然是裹著狐裘,瑞禕還是覺得手腳冰冷,不由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剛商議完事情的呼赤炎走過來,就看到幾乎縮成一個球的瑞禕枕著黃沙睡在那裏,他蹲下身子凝視著她好半響,輕歎口氣這才挨著她坐下,將她往自己這邊攬了攬,瑞禕感覺到了溫暖自己也往這邊靠了靠,看著她的動作,呼赤炎嘴角帶了一絲淺笑。
對麵不遠處的淳於恒皺眉瞧著這一幕卻並未開口,隻是心思卻更重了些,隨意的披了毯子躺下,眼角掃過妹妹睡著的影子,心裏也歎口氣。看來這次怕是淳於家的計劃要落空了,淳於珊想要嫁給呼赤炎是不可能了。
依稀記得七八年前,那時候自己有一回路過雲澤城,遠遠的看著坐在雲澤城城牆上的呼赤炎,雖然孤寂但是卻透著令人不能忽視的強悍。所以後來老汗王過世,他帶著鐵騎殺回來的時候,他沒有旁人那麼驚訝震撼。那麼小的孩子,就能在那種地方生活的很好,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這樣的男人,往往會成就大事業。
所以,他也一直以為,這樣的男人不會輕易地看上任何一個女人。呼赤炎登基數年,從不曾迎娶王後,也不曾選妃進宮,別人都吵鬧的厲害,唯獨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呼赤炎,不受人左右的呼赤炎。
但是現在,這樣的男人眼中卻有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裴瑞禕這樣的女子的確跟大燕女子有所不同,但是跟狄戎女子比起來,到底還是有所不足,別的不說,就是這不會騎馬就足以令人詬病了。
也不曉得呼赤炎到底看上她什麼了,就那張臉嗎?
確實夠美。
人總是願意趨向於靠近溫暖,所以當第二天瑞禕醒了之後,發現在窩在呼赤炎的懷中的時候,好半響沒能回過神來。幾乎是立時就坐起身來,滿滿的尷尬。
尉大娘等人早就起來了,看著瑞禕人人都帶著莫名的笑意,瑞禕就更覺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