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今一別餘生不見19(1 / 2)

瑞禕想起大夫人尋常對她敦敦教誨,這才說道:“男人們往往十分自傲,不屑於把外頭的事情跟女人講,認為女人其實並不能懂得,也不能理解,更加不能幫忙。再加上規矩約束限製,要求女子不得主動過問外頭的事情,所以很多時候女人需要自己通過自己的手段掌控外頭的各種消息。比如舉個例子來說,某一個家族承繼人新娶了一房妻子,可這個妻子對家裏的事情一無所知,不知道這個家族的關係脈絡,不知道與誰親近,與誰不親近,不知道遇到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很有可能不知不覺的就會把家裏的事情泄露出去,造成極大的危害。為什麼素來新婦謹慎三年不敢隨意說話,男人不懂,往往認為新婦羞澀。其實不然,那是因為她們在用她們自己的方式收集這個家裏的一切信息。想要知道一個家族的人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認真仔細記住一年四時八節的節禮往來。誰家厚三分,誰家薄三分,誰家可走可不走,誰家不要明著走,誰家要大張旗鼓的交往,這些麵上看不出來的東西,在這裏頭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此反複幾年認真校對,才能得到最真實的信息。至此方才心中有底,才敢說話做事,知道遇上誰該說什麼話,遇上誰可拐著彎的套話,遇上誰要不動聲色的拉攏,遇上誰要退避三尺。如此方能招福避禍,福澤家族,內能掌控內宅人事財權,外能與人周旋進退有據。”

嚴濟聽著這一番話直接傻眼了,不等她開口,瑞禕歎口氣又補了一句,“女子艱難,先生知否?”

“其實不必這麼小心翼翼,直接問自己夫君又有何不可?”嚴濟覺得這也太複雜了,其實隻要跟丈夫開口問一下又有什麼。

瑞禕側頭看著他,笑著問道:“娶妻娶賢,把人娶進來是要為他打理俗務的,若是遇到事情便去問自己夫君,那會不會做丈夫的會認為妻子無用,一丁點的小事都做不好。男人從來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夫妻情濃時什麼都好,可是待到情薄之日,往日的缺點的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她這輩子都不能抹去的汙點。若是先生娶了妻子回家,她整日問東問西你會不會厭煩?”

嚴濟竟被問的啞口無言。

“所以方才之事小女放在朝政上看不明白,但是換個場景放在家族中卻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過就是兩個庶子想要爭奪家主之位,一個有親爹撐腰,一個有族老撐腰罷了。”

嚴濟再次啞口無言,瑞禕講的當真是一語中的。慎王憑借的是皇帝的喜愛,惠王依仗的是朝臣的支持,所以現在齊王在京都之外既不能用力過猛,也不能無所作為。那呼赤炎更是可惡,看透這其中的關鍵,在大燕四處撈好處,這廝知道齊王的底線,也不掠殺百姓,不造成民憤,專門就搶官倉奪糧,搶馬場,搶官府的銀庫。

所以呼赤炎的人見到他們就視而不見,根本沒打算動他們。因為動了他們,齊王殿下就有借口對他發難了。

想到這裏,嚴濟心裏一涼,看向瑞禕,一時竟猜不透,她到底有沒有猜到殿下真正的打算?

瑞禕看著嚴濟有些躲閃的目光,心裏淒涼的笑了笑,麵上卻是絲毫不顯。一開始周沉毅隻派百餘人護送他們去七壺口她並未起疑心,但是一路上張魯總是能遇上呼赤炎的人,一次兩次就算了,但是次數一多她難免就心裏起疑。如今這裏裏外外細想下來,又看著嚴濟有些躲閃的目光,她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因為慎王跟惠王在京都呈膠著狀態,呼赤炎那廝狡詐不與大燕正麵交鋒卻不停地撈好處,周沉毅一時拿他沒辦法,所以便把自己扔出來當誘餌,如果呼赤炎的部下劫了她們的車隊,他就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兵。

之前還有不明白的地方,這會兒從嚴濟口中套出來這麼多的話,前後一想就十分明白了。

什麼先送她去七壺口避難,她隻是被人拋出來的誘餌罷了。

第一次被周沉毅拒婚,已然被他棄了一次。不過那次她並未有任何的怨恨,畢竟是她自取其辱。

這是第二次了,真是好笑,之前自己對他還感激感恩,甚至還覺得自己十分對不住他,畢竟算計了他。

真好,現在他算計自己一次,大家扯平了,從此後真的互不相欠了。

她算計的是他枕邊人的位置。

而他算計的卻是她的命。

瑞禕甚至於不願意去想,當初在小青山登高,自己無意中被呼赤炎堵在山頂上,那次正是周沉毅給她解了圍。還有這回自己受傷,班高格試圖帶走自己的動機,都會讓周沉毅懷疑也許自己的容貌引起了那呼赤炎的興趣,所以才作出決定讓自己做誘餌引誘呼赤炎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