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九姨娘就歎口氣,“這字寫的可真漂亮,隻可惜我不認得。姑娘快跟我講講上頭都寫了什麼,哎喲,這滿院子的都知道祝少爺給你送信來了,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看著我的眼神我覺得脊梁都直了幾分。萬沒有想到啊,之前還挺混的一個人,這會兒怎麼就跟換了顆心一樣,討厭都討厭不起來了。”
這叫什麼話,虧得實在她這裏講,若是被人聽了去可真是不太成體統。
“姨娘,其實也沒寫什麼,就寫了這一路上的風景見聞,告知我他一路平安,並無別的。”瑞禕笑道。
九姨娘就有些失望,忍不住的埋怨道:“怎麼就寫這個,沒寫別的什麼?”
瑞禕知道姨娘想問什麼,搖搖頭就道:“沒有,我與他雖已有婚約,然則尚未成親,言行舉止豈能隨意,您想的太多了。”
九姨娘雖然失望,不過還是很快的就高興起來,看著瑞禕說道:“挺好挺好,是個君子行為。”
看著九姨娘一本正經的講出君子行為這幾個字,她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君子按照以前的印象來說還是算不上,不過這人倒是極有趣的一個人。千般心思巧若玲瓏,能知道另辟蹊徑改善他留給自己的印象,既不惹得自己討厭,還能令她對他的來信有幾分期盼,這樣的人倒也真是初次交手,挺有意思的。
看著瑞禕不說話,九姨娘就十分好奇的問女兒,“你要不要給他寫回信?”
瑞禕沒想到九姨娘會這樣問,這的確是一個難事兒,要不要寫?寫什麼?平淡如水的日子裏能有什麼好寫的。
輕輕搖搖頭,瑞禕就說道:“不寫了,也許他寫這一封信就不會再寫了,我巴巴的寫回去也沒意思。”
“也是,姑娘家的要矜持,那就不寫了。”九姨娘笑眯眯的說道,看著瑞禕的神色不知道女兒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又忍不住的問道:“那天他跟你見麵都說了什麼?”問了幾遍這丫頭都不肯說,真是好奇死她了。
瑞禕也挺無奈的,那天祝彥章的話她怎麼說,怎麼說都不太對勁,她沒有辦法說出口啊。
“其實真的沒說什麼,就是講明年他回來之後會娶我過門。”瑞禕被九姨娘打敗了,隻能講這個安慰她的八卦之心。
九姨娘聽著就笑了起來,看著瑞禕說道:“那還差不多,不過說起來也不知道他這次去邊關有沒有什麼危險,真是的,好好的讀書人,去什麼邊關啊。”
瑞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祝彥章會去邊關。
很多時候,別人要做的事情,你永遠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袁芮軍一路查防回來,這才進了駐紮的帳篷,就看到祝彥章正在油燈下寫信,將身上的盔甲解下來,笑著說,“又在寫信?”文人真是心腸多,他這一路走來竟看著什麼地方如何步兵列陣,人家就能從這裏頭看著一堆石頭都能寫出一朵花來,不是他們這些大老粗能懂得。
祝彥章倒是挺欣賞袁芮軍的爽快,就點點頭,“是啊,這裏叫做祝平關,合了我的姓氏,自然值得一寫。”
洗了一把臉擦幹淨,袁芮軍就笑他,“得得得,一朵花你也值得寫,一塊石頭也值得寫,一條路你都能寫出十七八種花樣來,也真是服了你了。”
“這叫做心有善念,萬物皆美。”
“又整那些聽不懂的,說句能聽明白的。”袁芮軍道,打起門簾讓門口的侍衛送上夜宵來,巡視了一夜又累又渴。
東西都是備好的,這邊一叫,那邊就有人送過來了。
將東西擺在桌子上,袁芮軍叫人退下,自己倒了兩杯酒對著祝彥章說道:“來,一起喝一杯。”
祝彥章輕輕頷首,“待我寫完這結尾。”
袁芮軍輕笑一聲,自己個先吃喝起來,歎口氣說道:“這一路往北,天可越來越冷了,那狄戎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大冷天的不鎖在帳篷裏摟著自家老婆親熱,非得要大動幹戈,鬧得都不安生。”
“狼子野心之輩,豈能安枕於榻?”祝彥章將筆擱下,拿起信紙吹幹墨汁,細細的裝進信封裏封好口,收進袖籠裏這才走過來在袁芮軍對麵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頭輕皺,這就太烈,“若是能安分守己的,也就不會覬覦我大燕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