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夫人笑著應了,直言要留瑞禕住下,大夫人婉拒了。畢竟瑞玥還沒嫁過來,瑞禕留宿算怎麼回事兒。
安國公夫人也知道這個道理,謙讓一回也就算了。
瑞禕醒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連忙起身梳洗,又對著樊薇告罪,連忙整理完畢又去見了安國公夫人賠禮,便要告辭回侯府。
安國公夫人遣了人要送她,瑞禕連忙婉拒了,“馬車車夫丫頭婆子都是現成的,不麻煩夫人費心了。”又言怕大夫人擔心,要趕緊回去。
安國公夫人看著瑞禕去意已決,就親自把她送到二門口,瑞禕這才屈膝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等到坐上馬車,長街兩旁的店鋪都已經掛起了紅燈籠,馬車裏頭還有樊薇給她塞進來的兩壇梅花酒,讓她帶著回去給大夫人賠罪的。這次真是太過了,哪裏有在客人家喝醉的,瑞禕知道自己做過了,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
街上行人漸漸稀少,長長的大紅燈籠宛若兩條長龍在街道盡頭蔓延。瑞禕打起簾子望著外頭,寒風拂麵,讓她翻滾的心慢慢的冷靜下來。
馬蹄聲從後頭遠遠傳來,越來越近,瑞禕側頭望去,卻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周沉毅從她身邊奔過。
兩人四目相接,轉瞬又各自分開。
寒風吹起他的長袍翻飛如蝶,矯健的紅馬狂奔在夜色中,轉眼就沒了影子。
瑞禕放下車簾,靠在軟枕上揉著眉頭。一旁的淩霄還以為她喝了酒上頭,就跪坐在一旁給她揉捏按壓穴位,“以後姑娘可不能喝多了,看看自己多難受。”
難受的不是她的頭,隻是她的心。
瑞禕閉上眼睛,腦海中卻翻滾著方才那人紅燈長街,玄衣駿馬,狂奔而去氣勢無雙。
有些人,生來就是令人仰望的。
回了侯府,瑞禕提著兩壇梅花酒去大夫人那裏認罪,大夫人訓了她兩句就然她回去了。瑞禕沒想到這樣就揭過了,回到了自己院子裏這才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自己才生了一場病的關係,大夫人沒有責怪她,其實大夫人待她還是真的挺好的。
瑞禕既不敢跟大夫人講與周沉毅之間的事情,也不敢問關於左相家聯姻的事情,隻能一個人在心中猜度、思量、慢慢的挨著。
人有執念的時候,總會想著乘風破浪,曆盡千辛萬苦也要成就自己想要的。可是人一旦沒有執念的時候,好些事情就沒有了支撐著的那口氣,慢慢的在心裏也就淡了。
周沉毅的事情一開始是瑞華提出來的,當時在她爹爹想要把她送進宮的時候,不管那個男人是誰,她都想嫁了去。她不想進宮,說句難聽的,若是當今年輕個二十載,她還願意進宮搏一搏。可是現在當今眼看著就是黃土到脖子裏的人,她不想一輩子守著油燈過日子。所以盡管當時知道她跟齊王之間差距很大,這件事情很可能成不了,但是當時有那口氣撐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願意闖一闖。
可在周沉毅親口說出那句話之後,瑞禕就知道自己該清醒了。
活在夢中隻能欺騙自己,情緒很是低落了幾日,可是慢慢地就想明白了,臉上也有了笑顏。淩霄跟木荷都看得出姑娘有心事兒,但是姑娘不說她們也不敢問,看著姑娘總算是露出笑麵了,心裏這塊大石才算是落了下來。
果然,沒過幾日瑞華就請了瑞禕過去說話,靠近年關,家裏事情太多,大夫人就不能過去了,給女兒準備了好些的東西,都讓瑞禕一起帶過去。
瑞禕笑著應了,就聽大夫人說道:“去了跟你姐姐好好說說話,午後晚點回來也沒什麼,別過了宵禁就成。”
聽著這話瑞禕心裏就一愣,但是習慣性的答應了也沒多問什麼。大夫人這樣安排總是有她的意思在的,既然她自己不能為自己掙出一條出路來,就讓大夫人跟瑞華安排吧,總你不會虧了自己。
大夫人看著瑞禕低眉順眼笑吟吟的應了下來,神色一緩,拉著瑞禕坐下,低聲說道:“這些日子母親也顧不上你,家裏事情多。翻過年你七姐姐還有八姐姐都要出嫁,你二嬸嬸那邊萬事不管的,隻一個瑞玥就夠她忙的。你是個好孩子,母親心裏都知道,去跟你姐姐好好說說話,回來高高興興的過個年。”
瑞禕一下子就紅了眼眶,靠著大夫人的肩膀依偎過去,“女兒知道,讓您費心了。”
大夫人捏了捏瑞禕的鼻子,“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若是被新哥兒看到該笑話你了。說起來新哥兒也該放假了。上回走的時候你還沒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都是女兒不好。”瑞禕心裏是有些愧疚的。
“你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你哪裏都好的。行了,趕緊去吧,你大姐姐等著呢。”大夫人拍拍瑞禕笑著說道。
瑞禕不好意思的拿著帕子按按眼角,這才起身出去了。這次瑞禕帶了木荷出去,臨近年關各院子的事情也不少,領的東西也多,淩霄一直管著她院子裏的事情,就留下忙她的。上了馬車,木荷喘了口氣說道:“夫人給大姑娘帶的東西整整一車呢,裝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