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查府,門房處站著一個焦急的丫環,走近一看,是素錦。
“素錦姐姐,什麼人得煩您在這裏等著。”安蘭打趣了一聲。
素錦嗔道:“還有心思說笑,家裏來了貴客,等你好半天了呢。”
“貴客?”能夠當素錦一句貴客,又是等了自己很久的人,八成就是段欣玉了。這個平容郡主難道是真的把自己當做姐姐了?安蘭嘴唇微抿,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果不其然,老夫人房裏,一身華麗宮裝的小蘿莉捧著茶杯,雙眼無神的望著虛空,可不是段欣玉。查老夫人和查夫人都陪在她身邊說說笑笑,但是她隻是禮貌的偶爾笑笑。查林海也在一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與平時不同的有些安靜。
“安先生回來了。”素錦拉著安蘭笑吟吟的跨進門來,拉了安蘭一把,朝著段欣玉行了個禮:“參見郡主。”
無需多禮。”段欣玉臉上露出笑來,手一伸,就有婢女將一張燙金的帖子放在她手裏。段欣玉親自將帖子送到安蘭手裏:“今天晚上我舉行一個宴會,我們一同去,可好?”段欣玉來綠水城是代段王妃給查林海賀壽的,按理說賀了壽就該回京去,不知道弄出個宴會來是為了什麼。
安蘭有些遲疑,她不想再在宴會上遭遇昨晚那般事情了,但是想起今天白天的種種遭遇,還是點了點頭。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讓綠水城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查府混得好完全是因為自己彈琴出色,而非靠哄查老夫人開心。
昨晚查林峰的生辰宴她確實是出了風頭,但是查林峰畢竟是晚輩,很多人家都隻是送了重禮過來,親自來參加查林峰生辰宴的多是來為家中女兒考察查林峰的的夫人,她的琴彈得雖好,也隻能被在上層圈子的名媛中知曉。那些大家的夫人小姐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能為自己做宣傳?
但是段欣玉舉辦的晚宴就不一樣了,她是代表段王妃來綠水城,得了帖子的人家誰敢不給這個麵子?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彈琴出色,她在綠水城的地位自然會越高,不是靠著查府。
“平日隻道安先生討我開心,沒想到欣玉也這麼喜歡她。”查老夫人笑眯眯的說。
眾人自然是順著她的話將安蘭一陣好誇,一片奉承聲方停下來,就聽查林海從鼻子裏輕輕的哼了一聲出來。這輕輕的一哼在眾人剛剛停下來的誇讚聲中格外刺耳,段欣玉眉頭一皺,揚聲對查林海道:“你這是做什麼?”
查林海隻是看著手裏的茶杯,慢吞吞的說:“彈琴好有什麼了不起的,家裏養的那些個彈琴的姐姐彈琴也好聽。”
這是拿自己和他家裏養的戲子作比較,這還被比下去了。安蘭嘴角抽了抽,古代戲子的地位是極低的,也就比娼妓的地位略高一些,都是屬於賤民。
段欣玉眉頭一擰,站起身來,脆生生的朝查林海說道:“我看你著兩年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查林海顯是有些怕段欣玉的,雖然段欣玉較他年紀要小,這氣勢差的卻不是一點半點。被段欣玉訓了,吭也不敢吭一聲,隻顧著要將手裏的茶杯看出個好看的姐姐來。
段欣玉出身皇家,雖然不過十歲,說起道理來卻是一套一套的,“早聽說你愛吃胭脂,不愛讀書,如今越發的連個琴的好賴都聽不出來了,竟是草包一個!”
查林海粉臉漲得通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查老夫人和查夫人雖是段欣玉的長輩,但是郡主訓話,她們也隻有聽著的份,況且段欣玉說的是句句在理。
“你若再這樣下去,明年也不必去拜祭姐姐了!”說完,段欣玉甩下一句話,氣鼓鼓的不再看查林海。
拜祭?原來段欣玉心心念念著的姐姐,並不是自己猜測的遠嫁了,而是死了?安蘭吃了一驚,同時發現段欣玉提到姐姐的時候,周圍的丫環婆子都垂下了眼,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根本沒有在聽主子說話一樣。
“郡主,慎言。”昨天晚上段欣玉身邊的婢女說的話重新想起來,讓安蘭心中一寒。本以為段欣玉把自己當做姐姐是件好事,看來並非如此,王府之中嬌養著的郡主肯定會保護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掉?
不等安蘭多想,查林海已經急得不行,鼻尖沁出細細的汗來:“我…我已經有在好好念書了。”
“那你倒說說,安蘭和你那些所謂的姐姐彈琴有什麼不同?”段欣玉不依不饒。
“郡主不必再為難二少爺了。”查林海所想大約也是眾人所想的,安蘭糾結了一會兒,覺得事情因自己而起,忍不住勸了一句。
“這怎麼是為難?”段欣玉聽安蘭說了一句,竟眼淚汪汪了,扁著嘴說道:“查林海,莫非你聽姐姐彈琴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得,又是自作多情,別人是在為姐姐出頭,可不關自己的事。
“怎麼會!”查林海幾乎也要急哭了:“雲姐姐比這醜八怪好看多了!”
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安蘭也學著那些丫環婆子眼觀鼻鼻觀心,心裏碎碎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