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城中人人盡知,查家財雄勢大,不僅霸了綠水城中近一半的生意,家中老爺更是在邊關領兵大戰的大將軍,而且還是當朝段王爺的親家。查老爺的親姐姐查畫心正是段王爺的正妃。
查將軍和段王妃離綠水城的居民太遠,他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當年王妃省親的時候,建起的省親別墅辛夷園。王妃好辛夷,尤喜用辛夷熏衣,因此查家才建起了辛夷園來供她省親是居住。
都說辛夷園匠巧無雙,花盛如錦繡,但是為王妃居住的園子,又豈是一般人能進去觀賞的?而為了慶祝侄兒誌學之年的生辰,特特吩咐要在辛夷園擺宴,據說還讓其女平容郡主來賀壽,自然使得查林峰的生辰宴又高了一個檔次。
得了王妃的吩咐,辛夷園一早就打理妥當,隻等晚上開宴了。
甬道兩邊的大明角燈照道路的如白晝一般明亮,一撥撥的客人在穿著一色青袍小童的引導下往道路盡頭的大殿走去。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交織成一片燦爛的光景。
查林峰的臉上難得的有一絲笑意,一杯接一杯的飲下敬上來的酒。而綠水城中尚未定親的少女,若是年齡相當的,無一不在暗暗打量著綠水城中這一位著名的美少年才俊。
而這些赤裸裸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安蘭的眼裏。
安蘭抬眼飛快的看了查林峰一眼,他確實是好看。五官既有查夫人的柔和,又在冷淡的神色當中有了幾分肅殺的英氣。
而右手邊的銀盤中倒映出自己小丫頭的麵容,枯黃的皮膚這幾日還算養得白嫩了些,細胳膊細腿在現代倒還有些英倫風,在古代就隻有幹癟兩個字來形容了。
悚然,安蘭拍拍自己的臉,想哪去了。
飲至酣處,查林峰端著酒杯站起身來,賓客見了知他有話要說,逐漸靜了下來。
“前段時間我府上新請了一個教琴的先生,相信諸位早有耳聞,安先生用21弦琴新譜了一首曲子為林峰祝賀生辰,想請諸位品評品評。”
在甘味居十兩銀子才能聽到的箏曲,綠水城中的富貴人家,聽過的沒聽過的自然都願意聽一聽,再加上鳳鳴閣采用新的技術製作的21弦琴更是新鮮玩意,眾人的好奇心也是空前的。
查林峰看向安蘭,安蘭微微頷首,就有人捧上箏來。
查林峰忽然有些不安,今天賓客雲集,其中還有京城來的人,安蘭是他的一個重要籌碼,押不押得到寶,就在此一曲了。雖然之前想要安蘭先彈給他聽一聽,但是卻被安蘭仿佛遭受了奇恥大辱一樣的斷然拒絕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隻有十歲而已,不過是平民百姓,何曾見過這等場麵,若是怯場了,若是發揮失常了,他下一步該如何走?
安蘭當然是覺得被羞辱了,她今天準備的曲子是由湖南的民歌《瀏陽河》改編的曲子,曲子行雲流水又華麗熱鬧,難度並不大,她堂堂一個古箏大師,已經有在認真的對待這次演奏,查林峰卻如此的不信任她,豈不是奇恥大辱?
琴聲響起,一瞬間撫平了查林峰心中的不安,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這一笑端是如初日照散雲群,好看得緊。
曲畢,席間靜悄悄了一會兒,頗有繞梁三日的感覺。安蘭起身施了一禮,卻見眾人的眼神多往宴席西處的角落望了望,隨著看了一眼,那裏坐了一個素袍的男子,在這奢靡的宴會中顯得十分的突兀。
見眾人都在看他,男子灑然一笑,站起身來,安蘭在心裏讚了一聲,他身量頗高,鬢如刀削,雙目瞻瞻,翩然帶著幾分仙氣。
男子徑直走到安蘭麵前來,說道:“小姑娘,手裏的琴可否一觀?”
自然是可以的,安蘭將琴輕輕的向他推去。
“竟有21根之多,倒是十分新鮮。”男子說道:“這琴做的極好。”
“這琴聽說是剛造出來沒多久,剛剛那首曲子,是你作的?”男子彈了幾個音,低頭問安蘭。
安蘭抿了抿嘴,點點頭。
男子眼中露出幾分訝異,對查林峰說道:“你這個小先生,不簡單。”
不簡單三個字一出口,安蘭立刻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了,之前眾人不過是把她當做一個有幾分傳奇色彩,能彈一手好琴的小姑娘,那現在卻是把她當做了這綠水城的貴族圈子中的一員來欣賞了。
這個人是誰,隨便誇了自己幾句,就能起到這種效果。
“這一趟出京倒是沒有白走一趟。”男子朝查林峰說了一句,又低頭對安蘭說道:“我叫段悉。”
“我叫安蘭。”安蘭大大方方的說:“你彈琴必定也很好。”
段悉一笑:“我善畫,對琴不是很了解。”
安蘭衝他一笑,這個人不簡單,能多抱幾條粗大腿總是好的。
段悉摸摸她的頭,便回到自己的座上去了。絲竹聲又起,宴會繼續,安蘭眼尖的發現,幾個華服麗人已經在一幹人的簇擁下朝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