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1723年)四月,康熙的梓宮運往遵化景陵安葬後,雍正諭令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湯泉,不許返回京師,並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兄弟倆的不睦和衝突,使處於極度悲痛中的孝恭仁皇後病情加重,不久去世。雍正在慰“皇妣皇太後之心”的幌子下,晉封允禵為郡王,但未賜封號,注名黃冊仍稱固山貝子,致使允禵“並無感恩之意,反有憤怒之色”。
孝恭仁皇後的薨逝使我的冊封典禮再次延後。我不知自己該是喜是悲。
同時傳來消息,弘春已經晉了固山貝子。
胤禛當年囚禁我時所說的話清晰傳來:“我會讓我最寵信的大臣收你為義女。至於你的孩子,有雲澈可以照顧他們。我會給他們至高的榮寵。”他現在是在證明給我看嗎?我卻隻得苦笑連連。
胤禛以軍前用人為名胤禟發到青海,也就是西寧,把他和胤禩分開,命親信年羹堯嚴加監視,對胤禟的一些黨羽也陸續加以懲治。老八雖被封為廉親王,授理藩院尚書,卻終不為胤禛所容。雍正不殺死他,而是換著花樣的羞辱他,讓他苦不堪言。而胤禛自從知道了上次我與十四會麵是蓉玥暗中安排的後,他便跟康熙比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地怒罵著曉玥。說她是妒婦、喜驕奢這類的也就罷了。還說她言行不當,舉止瘋癲,口出髒言等等……
而我的胤禎……他那日惹怒了雍正,流血不止,現在已經回到了湯泉靜養……我不知十四是帶著怎樣的絕望踏出紫禁城的,我隻知道此時的我已心痛到麻木。
胤禛依舊每日都來看我,像一個小孩子似的逗我開心,送我各種各樣的東西。可我對他除了冷笑,從來都沒露出過真心的笑容。
這早我從被窩裏爬出來的時候忽然覺得好冷,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我麻木地任由韻兒給我穿衣,然後踩著鞋子也不穿,像個小孩子一樣將鞋子拖到了窗邊,雙手用力一推推開窗戶,大口大口呼吸著窗外的空氣。”嗯……真好。韻兒,去把我的琴拿來。”韻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去了。我則由琴兒服侍著洗漱。
那日以後……香遠和益清已經被發往辛者庫了。我知道自己的任性已經連累了很多人,但我寧願繼續天真地扮演一個受傷者的角色,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的心背負著那麼多罪惡感。我自私地把這一切罪責都歸咎於胤禛。好像隻有這樣,我才能多恨他一些,對他的好再漠然一些。
我欠身坐在琴前,墨色的長發像深海的魚一般率先溜入琴弦之間。於是我便用一個鑲滿純白色珍珠的發箍把頭發簡單地綰起。
試了幾下音,我便開始彈唱起來:
我喜歡你緊握我的手
一股安全的暖流滲透到胸口
我喜歡你叫我的語氣
理直氣壯的粗魯卻有私密的親昵
好想你不停止
好想你我愛你寫在手心
你笑容你觸碰還是讓我心動
好想你不停止
好想你我愛你給我勇氣
那包容那悸動都是我珍藏的內容
我喜歡你吻我的時候
看你專注的低頭像永遠不夠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一副若無其事的又像公開的密秘
好幾次我怕會來不及還沒抱夠你
不管我是你幾分之幾我隻要愛你
好想你不停止
好想你我愛你寫在手心
你笑容你觸碰還是讓我心動
好想你不停止
好想你我愛你給我勇氣
那包容那悸動都是我被愛的光榮……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是淚流滿麵。十四,我好想你,不停止……
韻兒緩步走到我麵前道:“主子,皇上送了信來。您要不要現在看看?”
我隨意撥弄著琴弦,頭也沒抬地道:“擱著吧。”
韻兒大膽地道:“主子,您還是看看吧,外頭的吳公公說皇上等著您回信呢。”
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接過那封信。信是用白色描暗色花紋的宮紙寫的。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係在紅羅褥。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持戟明光裏。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冷哼一聲,疾步走到桌前提筆寫道:“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傍晚的時候胤禛果然來了永壽宮。尾隨其後的吳公公還捧著一小摞奏折。他來的時候我正在練字,聽到一聲刺耳的“皇上駕到”就擱了筆。
晚膳的時候依舊是他說我聽。我不得不對以往看過的清穿小說表示懷疑,愛新覺羅·胤禛真的是個沉默寡言冷如冰的人嗎?起碼這二十年來我看到的,他對皇室成員都是以禮相待,而不是冷若冰霜。他對兄嫂、弟妹、妻子都有著恰如其分的禮貌卻又不顯得過分熱情或者疏遠。
“唔,夢兒,你怎麼都不說話了呢?朕印象中的你可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哦。是不是在屋裏悶壞了?明兒讓香羅過來陪陪你?”他笑眯眯地給我夾菜,“多吃些啊,朕記得你很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