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衛氏,內管領阿布鼐女,本辛者庫罪籍,入侍宮中。康熙二十年,生皇八子胤禩。三十九年十二月,冊為良嬪,未幾晉良妃。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薨。
因著良妃身世的原因,在她死後她並沒有得到加封,甚至沒有盡快得到奉安。良妃性格清冷,平時在宮中交好的妃子並不多。也就數宜妃因著九阿哥和八阿哥的關係和良妃還算有些交往,感情較好些,也就比他人多跑過來幾趟,哭得比較凶。除此之外,大部分人就是來走個過場,或者因著八阿哥的麵子來給良妃拜一拜,希望能借此留給胤禩留下一個好印象。我卻覺得他們是在打擾良妃休息,對這類人的到來不免感到有些煩躁。不過,這種趨炎附勢的人大多沒有幾分耐性。因此,當我這日跪在宮中良妃的靈堂裏守靈時,寬敞的廳堂裏隻有我和為數不多的幾個下等宮嬪。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銀灰色的天空嫋嫋娜娜地飄下,如身著純白霓裳的舞姬滿目憂傷地舞著一曲最後的尾奏的音樂。飄飄搖搖,紛紛揚揚,最終隻能歸於一片無聲的沉寂,被人踩在腳下,被人永久地遺忘。
我眸子一緊,又有人來了。來人的腳步很輕,似乎是不想打擾良妃休息。我並未回頭,卻忽然聞到一股清甜的梨花香,並且香氣隨著那人的靠近越來越濃。
我不禁皺眉,是胤禩。他來了。這還是我還是第一次在這裏碰見他。
我麵無表情地轉身,突然發覺他竟靠得我那麼近。我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卻發現由於自己跪得太久腿已經發麻,有些站不穩了。他愣了一下,沙啞著嗓子開口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我無奈地搖搖頭,微微垂首,輕聲回答道:“不是……依夢隻是怕宮中人多嘴雜,舉止如果不合乎禮節容易被人誤會。八哥還是小心些好,以免貽人口實。”
他苦笑了一聲,一臉疲倦地看著我,雲淡風輕地反問道:“是嗎?”
他這一問我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直到我以為他已經不會再開口的時候,胤禩突然直愣愣地看著我說:“弟妹,這裏有我就行了。你守了太久,回吧。”
我沒回話,隻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他,仍舊跪在一邊。其實我跪的從來就不是良妃,是我們所有穿越女風光背後的悲哀。胤禩見狀有些落寞地歎了口氣,負手略略垂目道:“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倔強。”
當年?我忽然有些傷感,我們之間竟然也可以用當年這個詞了!是啊,當年……當年他教我寫過字,送過我絲帕,我還記得他那晚閃亮的眸子與那句“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
“我現在還記得呢,”他似乎陷入了悠遠的回憶中,嘴角勾起一抹溫潤的弧度,“你當時對我說你會讓我後悔的。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後悔了。我錯過了你,一錯就是好多好多年,就是一輩子……”
“八哥!”我不禁深深顰蹙,語氣也重了幾分,“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胤禩微微搖了搖頭,淺笑如斯,卻不由地透露出了三分惆悵之意,“沒什麼,可能是壓抑太久了吧。額娘去了,我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和你嘮叨了,別嫌煩。”
我這才覺得,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討厭過胤禩。隻是由著曆史的結局和他當初的算計還有曉玥對他癡癡的愛,我才認為自己應該與他疏遠些。這樣想來,我似乎已經有大半年沒和他說過一句發自內心的話了。不,或許更久了。是一年?三年?還是五年?
“夢兒?”他突然如是叫我。我一愣,忙回過神來應道:“八哥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