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不明白她的意思,怔了一怔,她已經站起身,直接去摘掛在牆壁之上的辟邪劍。
婢子這才如夢初醒,大大地驚了一跳,險些打番手裏的粉盒,慌得不顧主仆之禮去強按她的手,“夫人,這東西鋒利可是使不得,若然是真的擅大發了,可怎生是好。”
妾卻聲音放得極輕,“好歹是比睡夢之中丟了性命的要強。”完,撥開婢子扶住她的手,緊緊閉住眼睛,向手腕上麵一處劃開一道口子來,殷虹血跡刹然破出。
婢子嚇得驚呼了半聲,被她喝止,“不過是皮外傷,哪裏要大驚怪的。”
婢子白著臉點頭。趕緊撕下自己的一角衣衫,給她紮緊傷口,還想去取藥,妾已經舉起手來,在那傷上狠狠掐了一下,那痛就從皮肉之間硬生生瘋狂長起,一瞬間痛遍全身骨肉。可隨那極致的痛楚一同來的感覺卻來一種莫可名狀的厥喜,她低頭看著那很快打濕包紮的血跡,就像是從妝鏡之中看沾了胭脂的紅唇。臉上浮現出森然可怖的笑意,“這些痛楚,也不過是她先行欠著我的,早晚有一日,我會讓她全部都加倍奉還。我會讓她好好嚐嚐什麼是生不如死。”完,扶了那婢子的手,直接向外麵去。
守在院子裏的婢子不明白主子的意思,隻向那大婢子臉上去瞧,看是無可忤逆的意思,忙開了門又提了風燈,卻有些猶豫著不敢問是要向哪裏去。
直到走出一些距離,才聽到大婢子提點著,是要向佛堂去。夜裏起了很大的風,提燈的婢子,緊緊握住風燈執柄,減少它搖動卻很是不力。搖曳的光團之下,黑暗的不知處,如魍魎魑魅團聚探探縮縮,幽幽的瘮人。
大夫人先時被攆出了國舅府在別院清居,不過幾日,便得了高人指點,以贖罪之名,硬生生搬進了國舅府的佛堂裏麵,日日參禪打坐。國舅見她無聲無息地行事,也不與她照麵,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了她去。
月已有些偏西,萬物都沉浸在睡夢之中,連府中四下裏垂著的氣死風燈,也顯得平時暗淡了幾分。
行了好些時,才瞧到佛堂之上的素燈隨風悠搖,妾回首向另兩個跟來的婢子道,“那裏畢竟是佛門清靜之地,你們便在此止步吧。”再走出兩步想了想,對著身邊的大婢子與提燈的婢子一起道,“你們兩個也退下吧。”
大婢子嚇得忙福身,“這,奴婢是從沒有離開過夫人身前的。”再抬頭,向那隻有素淡燈籠光色的幽靜秘門中看了一眼,“奴婢還是與夫人一同……”
妾不耐煩她嘮叨,“多一個人又不是多了千軍萬馬,可保得了什麼。今就是被她啃得光了,也得去赴這啖肉之宴啊。不定最先嚐自己肉的還是我自己。”
婢子聽她得這樣可怖,眼裏已經閃轉淚花,隻能點頭看著主子親自提了風燈直向那古靜院落走去,又轉眼消失在門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