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淡淡道,“我隻是在想,要不要自己送上門去。”
還不待蝶兒相攔,芝兒那廂已是趕緊搖頭,“姑娘可不要沉不住氣,萬一、那姑娘的不是這件事,可不是成了自己出賣自己。”
無憂苦笑一下,“是啊,要是換了別人,一定什麼都不會,可這位姑娘性子,不像是能藏得住事的。”
果然,沒過多大一會兒,候爺便派人來喚無憂過去。
管事的在外麵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蝶兒與芝兒留下來不與無憂同去。
蝶兒想什麼。被無憂止住。
路上,管事道,“是鑫王府家的姑娘來了七姑娘的不是,候爺為此了很大的脾氣,姑娘萬要心。”
無憂沉吟了一會兒才問,“好久沒見爹爹了,愛咳嗽的毛病好一些了麼?”
管事微微頜,“候爺還是老樣子……”
看著管事的樣子,無憂知道他在好奇的是什麼,自己並沒有問今日的事情,是啊,不會問的,因為現在她隻是想看,想看看那些選擇。爹爹還會同從前一樣聰明吧。
穿過月洞門,再過一進垂花門,看到娘親親手植的那株梧桐,隻覺得格外刺眼。枯枝在寒風中瑟瑟,無憂想,它明年大抵不會生得好看了。
管事,辨不出七姑娘話裏話外的真正意思,隻得默默陪在一邊。行到書房門外,喚了一聲,“候爺,七姑娘來了。”又向七姑娘示意了一下,伸手為七姑娘推開房門,“吱呀”的一聲門響,七姑娘端莊無比地邁步,身影轉瞬消失在眼前。這背影很像姨太太。
很久沒有來過爹爹的書房了。
平日裏,這般事,爹爹都不必親自處理的。今日可是重視了麼。王府家的姑娘確實非比尋常。
剛踏進門時,心裏竟有幾分期待。自己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見過爹爹。
可邁進那一步之後,那些堅硬執著全都消失,隻想逃開,逃開,逃得越遠越好。
不見,還可以猜測向好或是向壞。
轉過多寶閣,看到爹爹,這是三個月之後、得到新帝重視的真正候爺。仍與往日一般一身玄色常袍,不興紋飾,到底是得意之時,眉角間的意氣豐,已然收納不住,隻是,隱隱帶著悵然。
無憂想,自己一定是那悵然的引因。可卻無一絲愧疚。
時近日上中,多寶閣隻有一側被照得炫亮,父親在那炫亮的回照中抬頭,眸中光色點點。那是父親激動時的特點。無憂目光上挑看到壁上懸的避邪劍,心中暗起一絲冷笑。
一切不出意料之外,他甚至不聽她的解釋。
園子裏的青石路麵冷硬突兀。引得父親盛怒的無憂,被指來罰跪。
抬起頭,看得到一角空,無邊秋色,在洞窗之中層層複複,這園中好靜,倦鳥都歸巢了麼,其間,管事在洞窗之側閃了兩次身影,無憂一直那麼直挺地跪著。
縱然雙膝已經麻木,可這不及外祖父一家所遭的戮殺之罪,幾百口的性命,從此,橫在爹娘的望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