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指點(1 / 2)

蝶兒是服侍過娘親的,是以,從前跟著娘親見過京城之中的許多巨門貴女的,現下由她仔細想來,光是憑著人樣子,六姐姐是一定會勝出的,隻是那貴女當中,也不乏聞名遐邇的才女。

然後,蝶兒邊回憶著邊,“光靠著人樣子似乎並無絕對勝算,大世子想得不錯,總要有些別的才好穩妥,”再皺眉,“這又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呢。姑娘身上不大好,還是靜養為宜。”

“總會有用處的。”看看時辰,也快到了傳燭的時候,便隨便揀過一塊點心來吃,心思卻總不在上麵。皇上雖不是戎馬生涯,但先帝開國那一輩上,卻是靠戎馬格殺得來下未久,想必,會有那般情結。便縱然是書生公子,偶然也會有戎馬之心,這個,想來是一定不會有錯的。

可是,對那般情結,又要配合著六姐姐的喜好才能得行。

到底要做些什麼呢?掐指算算,時間已然並不充裕,其中,還要包含動六姐姐的所用的時間。當然,那也並不會簡單。六姐姐本身就拗著呢。

上了燈之後,無憂靜靜在燈下看書,蝶兒在一邊仔細做著針線,不時站起身,在自家姑娘身上比比身長,如今,求人都是看臉色的,因著老太太惦念,向大家表了表自己愛惜孫女的心意,大家手下才溜出一點縫來,自家姑娘在吃穿上終於不被屈著了。

但也都到底懂得人情事故,終是不像先時那般有好臉色瞧。

是以,蝶兒便自己動手給姑娘裁製衣服。

手裏是水亮亮的翠綠料子,一邊沉思,一邊撫著那水靈俏色紋理。自家姑娘真的是變了不少,這般的色調,從前是絕對不喜的,現下卻自己提了出來要穿,行動上明顯素氣了很多,看顏色的風格反而是亮堂了不少。可自己的心上卻隱隱覺得有些沉。

整個晚上,自家姑娘一直很安靜,蝶兒不敢問姐有沒有想出那個辦法,直到姑娘上床,也沒有多什麼。

無憂聽蝶兒睡得實了,方有些輾轉,到底是要如何呢,到底是要如何呢,夜裏是死一般的的凝靜。

在幾月之前,她一定不會這樣形容每一個這樣的夜晚。

她曾真地以為,這世上的一切人都會像娘親一樣待自己,甚至真的就像娘親的那樣,有一還會有一個人比娘親更愛自己。可那幻夢破碎得太快了,成了尷尬。

隻因她還不知道,在這一切之外還有一個人,坐在禁城中的那個人,他在掌控著一切。他可以讓一切長,春華秋實,也可以讓一切滅,蕩然無存。

而現在,自己卻想要緊緊抓住他的喜好,用盡全身的解數想讓一個女子去討他的歡喜。這種感覺如同被冰層凍住,卻要一意幫助它不會破碎,將自己凍得更嚴,亦如飲鴆止渴。

無憂知道自己更可怕的想法還在後麵,自己在設法通過任何一種可能靠近這個人,她並不是要自己榮耀,她隻是想救出娘親,救回哥哥。如果,還有唯一的可能做到這些,就隻有走這一條路。

想到這條,又不由越地想要逼自己想出一個辦法來。昨個日間見了六姐姐那般情形,便知道入宮的路,大兄長與三叔父都是為她走通了的,可接下來,能不能得寵不僅係於她一身,還係於整個候府。

無憂想這樣的想法,不能由自己想出來,得讓個聰明人去想,比如大兄長自己去想。

這麼許久,也是蝶兒第一次見自家姑娘想去外麵走走。不光是走走,還要穿上新製的衣服。

不知道為什麼,蝶兒就是覺得心上酸酸的,因為她知道自家姑娘還沒有舔拭好傷口,那些傷不過是緊緊地深掩,可罩上這一層明快之後,自己反而是看出了鮮明的傷痛來。

默默地為姑娘尚衣,努了幾次嘴,都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隻能假裝用全部的神識是在為姑娘尚衣,才不出話,而不是無話可。

無憂一直在動那袖子,複又低頭看那上麵蝶兒連夜繡出的紋樣,卻不出一聲,主仆兩個都隻是默然,屋子裏隻有衣料輕微磨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