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小很餓,餓得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一周前,災變的發生就像是電影中老套的情節一般,不知名的病毒在短短一夜間肆虐全球,感染者甚眾。而被病毒感染的人類失去理智,貪吃嗜血隻知殺戮,酷似喪屍這一形象,因此病毒被叫做喪屍病毒,而病毒感染者也被稱作喪屍。新聞裏的發言人隻說了寥寥幾句話電視便失去了信號,李大小隻曉得目前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而感染者唾液裏的病毒會讓被咬中的人難逃屍變的厄運。如何對抗喪屍,如何自救逃離原先人口稠密但現在遍布喪屍的城市,他一無所知。
接下來就是如同夢魘一般的七天,就在短短一周時間裏,斷水、斷電、斷網,失去一切與外界的聯係;
原本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的街麵上盡是些遊蕩的行屍走肉,少見活物;
火光在夜晚照亮了整座城市,而白天濃煙又將城市從大地上隱去;
哀嚎、哭啼、喊殺聲不絕於耳,整個城市如同一鍋煮開的沸水,直至現在一灘死水般寂靜無聲;
李大小親眼目睹了一座城市,是如何淪為煉獄。
但現在李大小無心關注這些,他呼救過、祈禱過,呼喊耶穌基督、彌勒佛也問候過他們的家人,但一切都於事無補,所以李大小打算先解決燃眉之急。恰如很多孤身在外打拚的年輕人,廚房以及廚房裏的儲物櫃、冰箱等等都是擺設,茶幾上瓜果、書桌上的零食幾天時間就被李大小掃蕩一空,現在他腹中空空,挨餓的滋味很難受,胃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了左三圈右三圈的扭,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臭襪子吞下去,最起碼有些鹹味。
多年以後,社會學者在記錄後人類時代的悲慘曆史時總會有些許失落,因為這個影響人類命運改變世界走向的李姓男人,邁出通向新世界第一步的動機竟然如此簡單,就隻是一個字,餓!
李大小餓得實在受不了了。與其窩在公寓裏活活餓死,不如放手一搏!
李大小不打算做莽夫,因為沒有發達的肌肉,也沒有矯健的身手,腦子是他唯一的依仗。李大小租住的公寓在三樓,臨街,是絕佳的觀察位置。災變之後七天時間裏街麵上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不厭其煩的觀察得出了一條生存經驗,鎮定!鎮定是生存的第一法則。
他親眼看見瘦小的孩童利用停放在路邊的汽車作掩護,與喪屍做周旋最終逃之夭夭;
而粗壯的漢子被鮮血淋漓的喪屍嚇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隻會哀嚎請求饒命,慘遭分食;
他也看見將汽車撞到牆上,不知倒車也不關車窗,隻是一個勁地踩油門最後被喪屍拖拽出汽車的蹩腳司機;
當然還有坐在輪椅上百米衝刺的白頭老爺爺;
……
生存還是死亡,就看你鎮定與否!
李大小穿上了寬鬆的T恤和七分褲,擦得鋥亮的皮鞋也變成了合腳的運動跑鞋,不過武器乏善可陳,獨居的他連一把菜刀也沒有,一指長的水果刀將就著拿在手裏。挪到門前透過貓眼觀察了一會兒,屋外樓梯空無一物,連一灘血跡都沒有,跟窗外“姹紫嫣紅”的街麵相比幹淨了許多,這也就意味著安全許多。雖然明白外麵的世界很危險,但再等下去就餓成木乃伊了。
李大小壯著膽子打開屋門走了出去,樓道內很安全,沒瞧見一隻喪屍。所以很快就順著樓梯下到了公寓一層的大門處,公寓的大門正對著一條長街,隻瞧一眼,三伏天裏的李大小就像是被人扔進了冰窖裏,手腳發涼。
之前幾天他躲在公寓裏觀察屋外,但三樓的公寓距離地麵有十幾米,雖然看的比較清楚但缺乏視覺衝擊力,李大小是站在地獄外。而現在這個從未經曆過任何血腥場麵的年輕人已經置身在地獄裏,一切都清清楚楚,狠狠地紮進了他的眼睛裏。
挑選的時機恰到好處,街麵上沒有一隻喪屍,但眼前的一切仍舊讓李大小毛骨悚然,映入眼簾的是遍地的雜物與斷臂殘肢,一灘灘血跡與一堆堆被啃食的分辨不出是什麼的人體組織隨處可見,自己視線所及之處竟然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左手邊是一個中年男人的上半身,臉上寫滿了痛苦,內髒已經從胯部淌了出來;正對著自己的是一隻纖纖手臂,不知是從哪個姑娘的身上活活撕扯下來;再遠些就是自己的鄰居,一個月前還相約一起創業的趙大頭,碩大的腦袋滾在了花壇邊,身子不知去了哪裏。萬幸換了運動跑鞋,如果是皮鞋那一定會被地麵上粘稠的液體從腳上粘下來,空氣中一股混合著焦糊味與屍臭的氣味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