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是爺辛辛苦苦采回來的蜂蜜,看看爺都被蜇成什麼樣了?夫人怎麼說摔就摔了呢。”小山看到楚東霆的表情便心疼起自己的主人來。
“住口。”楚東霆將小山打斷。
小山暗暗歎了口氣,便低下身準備將琉璃碎屑撿起來。
“小山,不用你動手,相公會撿的。”顏懷瑾及時出聲製止住小山的動作。
小山不知所措,探尋的朝楚東霆望了過去。
楚東霆微微頷首,下頜朝一旁示意,“下去吧。孤王撿。”
說著,楚東霆便低下身子,伸出手來一一撿著琉璃碎屑。
顏懷瑾看到楚東霆對她百依百順的樣子,心裏一酸,可惜這一切都建立在謊言之上,她心中的怒火未消,立起身來抬腳便在楚東霆的手背之上踩了下去。
楚東霆正自撿著琉璃碎屑,突然手背上一沉,整個手掌便被踩在了地上,地麵上的琉璃碎屑便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手心裏,登時之間,白皙好看的手掌便變得刺目驚心了起來。
楚東霆竟而一聲不吭,而是靜靜的用另一隻手撿著琉璃碎屑,也並不阻止顏懷瑾的舉動。
“相公,琉璃紮進手心疼麼?”
楚東霆微微一怔,“疼。”
顏懷瑾微微一笑,便將腳自楚東霆的手背移了開去,而後蹲下身來,握起楚東霆的手掌,將他的手掌翻得手心向上,琉璃碎屑密布的掌心中,血漬由傷口滲出來順著掌心紋絡蜿蜒伸展。
“我突然想給相公打個比方,有時候謊言就如同這一個個的琉璃碎屑,刺的人流血,刺的人發疼。隻不過琉璃紮人手,謊言卻刺人心。”
顏懷瑾用方巾輕輕將琉璃碎屑自楚東霆的手心輕輕拭去,緩緩又道:“即便將這琉璃碎屑一一拔了去,還是留了滿手的傷口,同樣的即便是再合情合理的謊言,也會在人心上留下無數的窟窿,隨著心髒的收縮,不住的出血直到幹涸。”
楚東霆將手一握,“心要放寬。”
顏懷瑾微微一笑,“我隻是打個比方。相公自然是不會騙我的。不過,如果相公騙我,我可就絕不會原諒相公的。甚至會和相公勢不兩立。相公,你可有什麼事情給我說麼?”
楚東霆深深望了一眼顏懷瑾,見她滿眼希冀,他有些掙紮的眯起眼眸,許久方鎮定道:“孤王沒什麼要給你特別說的。這些天孤王一直陪著你,不是麼?孤王做了什麼,你一清二楚。”
顏懷瑾隻是安靜的看著楚東霆,她靜的仿佛已然沒有了生命,她給了他坦白的機會了,他若這時候細細的向她交代他的苦衷和打算,她是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的,可是他仍舊選擇在她的心底撒下一片琉璃屑。
顏懷瑾想通了。
楚東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駐足,他不是那種可以安穩的做某個女人的丈夫的那種男人。
而她自己,也不是那種可以忍氣吞聲的守在閨中甘做怨婦的那種女子。
說到底,他們不適合在一起。
相遇本就是一場錯誤。在一起並且懷孕則是錯上加錯。
這時意識到這一點還不算太遲。
顏懷瑾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楚東霆了,因為他們似乎都已經盡力可以維係彼此的關係了,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好像還是不和諧,甚至很不舒心。
“是哦。那好吧。原諒我再次多疑了。相公莫怪。”顏懷瑾走至床榻邊坐下,退了繡鞋便緩緩的偎在枕頭之上,輕輕道:“相公,我似乎從沒有替你挽過發。”
顏懷瑾有意無意的看向楚東霆項頂的發髻,一根富有異域風情的發帶將他烏黑的發絲束成整齊的發髻,可見為他挽發之人是極為體貼的,不然不能將他的發絲梳理的如此一絲不苟。
生活在一起了麼,他和朗月。
如若不是已經生活在了一起,會在何種情況下會幫他梳理發髻?除了清晨起床之後梳洗時,似乎沒有別的更加合適的時機了。
顏懷瑾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琉璃屑包裹,刺痛之中極為冰冷。
“若你想為為夫的挽發,現在就可以。”楚東霆坐在床沿,將手握在顏懷瑾的腰際,微微收緊,似乎要將她嵌入手心裏。
顏懷瑾卻搖了搖頭,無力道:“可是我累了。而且,我也不願意做別人做剩下的事情。”
楚東霆並不理解顏懷瑾話中之意,她今日說話怪怪的,似乎意有所指,但看她神情並無異狀,顯然並未發覺他這一個月從她身邊的缺席,那麼如何一直說些耐人尋味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