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還刮刺骨的寒風,她拉著小豹,一路頂著冷風,等趕到何秀娘家時,卻吃了個閉門羹,他們不在家,而且看那鎖上的灰塵,已經走了有一段日子了。
李氏找了個鄰家打聽,可打聽出來的結果,卻叫她心都涼透了。
原來何秀娘帶著何秀去隔鄰鎮住了,這去,也不是隨便去的,聽說是攀了個有錢的親戚。那親戚還來過何家一次,四十多歲的一個中年人,長的不算太醜,勉強看的過去。他家在鄰鎮做生意,做的糧鋪的買賣,挺有錢的。可就是原配前年死了,這會正四處托人,想找個續弦的呢!
李氏聽到這,哪還猜不出何秀娘,打的是什麼主意。她謝過鄰家,一聲不吭的帶著小豹,又頂著風雪回了家。
李元木一直蹲在家門口,眼巴巴的望著村口的方向,雖然他不說,但哪個男人不想自己媳婦呢!就算何秀有一百個不是,可也跟了他好幾年,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話不是隨口念著玩的,真是一個白天,一個夜晚,慢慢過下來的。
遠遠的看見李氏拉著小豹越走越近,而他們的身後,再沒別的人跟著。
李元木隻覺著從內到外,一片冰涼,他蹲在那裏,眼神呆滯,直到李氏帶著小豹走近,他也無知無覺。
李氏看著他的模樣,歎了口氣,道:“回去吧,她不回來就算了,娘以後再替你找個好媳婦,離了她,咱們也得照樣過日子不是?”
小豹臉蛋凍的通紅,他看著爹爹一臉的頹廢,稚聲稚氣的道:“爹,娘不要咱們就算了,你不是還有我跟哥哥嗎,我們長大了,就孝順你,不孝順娘。”
李元木紅著眼眼,一把將小豹抱在懷裏,站起來,轉身往家裏去了。
過了幾天,何秀娘帶著幾個人來了李家,她是來討休書的。何秀隻有拿了休書,才能明正言順的改嫁。當然了,她知道李元木不識字,所以那休書是一早擬好了,隻要他按個手印即可。
李元木心裏憋著氣,看著何秀娘,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但想想,既然他們要休書,那便成全他們好了,人家都主動提出來了,他沒有理由不按手印。
隻一個手印,便結束了維係十年的婚姻,不是李元木草率,是他懂得覆水難收。不管何秀是一時被金錢迷了眼,還是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如果他此時死皮賴臉的不按手印,不願意休妻,換來的,肯定是何秀更深沉的怨恨,何必呢!心已留不住,人早晚也留不住的。
李氏知道這事以後,氣的在炕上躺了一整天。田氏跟鄭玉輪流過來勸她,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再氣,再上火,也沒用。回頭再把自己氣壞了,還不劃算呢!
等到麥芽他們回來,她心情才稍微好些。
花娘跟秦語堂都到鄉下來了,為了避免惹來閑話,秦語堂住到田家了,田家有空屋,花娘就跟李氏睡一個炕,她倆晚上一聊都能聊到大半夜,不是一般的親近。
臘月二十三是掃塵的日子,如今家裏人都回來了,大家一起動手,忙是忙了點,但心情是愉快的。
牛牛沒過周歲,家裏有了白事,這周事自然是不能過了。到了臘月二十八,田氏跟鄭玉在家忙活一上午,請他們都去吃飯,就說幹脆幾個小娃,一起熱鬧熱鬧,一家人團團圓圓,每天還不都跟過節一樣。
到了臘月二十九,貼對聯的,烀鹹貨的,炒瓜子的,全都忙活開了。
今年村裏人的日子比往年好過多了,過年家家戶戶飯桌上也能多幾樣菜。村裏有幾個公用的魚塘,快到除夕時,林德壽叫上大家夥,一塊去起魚塘。那場麵可不是一般的熱鬧,全村老老少少上百號人,年輕的男娃們,也不顧寒冷,卷了褲腿,便下了水去。
起魚塘,可不是將魚塘裏的水全都抄出去,隻是在塘中間搭個水壩,大家拿了水盆,把水從這一邊舀到另一邊。雖然工程量較為浩大,但人多嘛,幾十號的人,同時幹活,那速度也不比抽水機遜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