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晗妹妹你來了?”張琪連忙放下筆,正要站起身時,被章晗按了按肩膀,她便又坐了下來,隨即笑眯眯地說,“好容易才學會了一點訣竅,可一不留心,還是容易寫錯……”
“沒事,多練習練習就好了。”章晗一麵說一麵笑著拿起筆來,和張琪示範寫了幾個字,正在輕聲提醒該臨哪幾個人的帖子時,她就聽到外頭傳來了晚秋提高嗓門的聲音,忙放下了筆。下一刻,她就隻見晚秋引了白芷進來。
“晗姑娘,白芷姐姐來了。”
白芷恭恭敬敬地向章晗和張琪行過禮,隨即便笑容滿麵地說道:“奴婢是來向晗姑娘道喜的。今日萬壽節午宴上,趙王世子呈上了趙王的捷報,說是得了大勝,不日就要班師回朝。淄王殿下親自向趙王世子求證過,說是晗姑娘的父兄都安然無恙,而且還立了功,所以駙馬爺從淄王殿下口中得知之後告訴了太夫人和二夫人,太夫人特意吩咐奴婢稟告晗姑娘一聲!”
陳善昭竟然在壽宴上送了這樣的捷報?
章晗又驚又喜,而張琪卻反應更快些,連聲對凝香說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打發白芷姐姐報喜的賞錢?這樣的好事,她第一個報喜怎麼都該重重賞了!”
白芷見竟是張琪越俎代庖地打賞,一時間更覺得這姊妹兩人感情極好。因而當張琪留著她坐下,又細細問事情原委的時候,她自然是把太夫人把自己召進去吩咐的情形全都說了,隻顛來倒去,也就是知道趙王率軍大破叛軍,斬獲無數,別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章晗雖有些不滿足這消息的單薄,可轉念一想,太夫人能知會自己一聲,也都是看著趙王此次大勝的麵子上,否則她父兄那樣的品級,還不至於讓顧家人留意。因而,她又親自謝了白芷,便婉轉打探太夫人眼下心情如何,自己是否能過去道個謝,當白芷微微沉吟了一會,有些赧顏地說駙馬爺剛走,太夫人仿佛有些困倦不便見人時,她那欣喜不禁打了些折扣。
然而,這一夜的章晗仍然睡了個踏踏實實的安穩覺。盡管早就從陳善昭幾次的明示暗示中知道那邊打了勝仗,但畢竟和過了明路的捷報不同。她不知道男人們對建功立業的渴望,隻知道自己最擔心的親人安危得到了確保。直到次日早飯過後,芳草步履匆匆地從外頭進來,說出了從廚房媳婦那兒聽到的傳言時,她才為之大吃一驚。
昨日皇帝壽宴上,陳善昭呈上捷報,但兵部卻是事先並沒有奏捷!而陳善聰更是在之前告了工部一記刁狀!太子精心設計的獻禮,在這兩件事的打擊下,頓時完全顯不出來了。
然而,這一天也就是萬壽節次日上午,當武寧侯府再次得到內侍傳信,吩咐擺香案預備接旨的時候,上上下下全都有些意外,但仍是又一次忙碌了起來。太夫人和王夫人這兩位有品級的忙著讓人預備誥命禮服,就連管家仆婦都換上了平日舍不得的新衣裳。而章晗和張琪自忖自己乃是顧家外眷,依舊一如往常那樣呆在屋子裏。然而,章晗正一麵翻書,一麵思量陳善昭是不是在昨日這壽宴風波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一個人影突然撞開門簾衝了進來。
“晗姑娘,請趕緊梳妝換衣裳!”
章晗見是綠萍,不禁一愣,待聽明白了這話,她頓時更糊塗了。然而,綠萍也來不及解釋,連聲把芳草碧茵等幾個丫頭都叫了進來,甚至顧不得和張琪解釋,徑直連扶帶拉地把章晗按到梳妝台前坐下,三兩下鬆開了那個簡簡單單的纂兒,還有那三兩樣尋常的發飾。她正拿起木梳要給章晗梳頭,手卻突然被一隻手給按住了。
“先不忙,綠萍姐姐能不能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晗姑娘,宮中的天使是來給您傳旨的!”
章晗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整個人都木了,雖說耳邊隻聽得張琪連聲追問綠萍,但她自己卻半點實在的感覺都沒有,直到白芷送來了一大堆首飾,道是顧鈺說讓她隨便挑,她才陡然之間醒悟過來,隨即不容置疑地伸手一推那精致的梳妝匣子。
“不用這些。”章晗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也不看滿臉錯愕的綠萍和白芷,還有旁邊的張琪和那幾個丫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平日我是怎樣見人,今日就怎樣去接旨,換一件鮮亮些的衣裳就夠了!”
能傳給她這一介女流之輩的,不可能有別的旨意,隻有婚旨。她竭盡全力這許久,卻不想仍然命運操之他人之手,可事到如今,不管是福是禍,她都要以本色去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