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則仿佛在海平麵興奮的招手,一隻藍的澄澈,也藍的孤獨的碩大眼睛,不知是海水還是他本身的淚水,為空姐拋開枷鎖而慶祝,轉而就消逝不見。
它從空中突然消失,宣告這分明接近一場夢境。空姐似乎被自己的聲音嚇到,這還是自己的聲音嗎。
可是她感受到所有的怨恨和不滿都席卷進海風和褪去的巨大波浪流走了,竟然如此有效,他回頭,臉上滿是水痕,肯定的對看向自己的林歇:“你看,我的臉。”
從林歇的角度看不出她有什麼變化,此時隻有空姐自己才能發現竭盡全力之後,那自始至終沒有動彈過的眉頭,舒展開來。
她恍若女神繆斯震撼海一色以及人間,那打破次元牆襲來的倦怠更添一層讓人迷離的魅力,可遺憾的是,空姐臉部放鬆卻始終沒笑,從早上認識以來,還沒有一個表情可以稱得上是真摯的笑容,所以林歇隻在她絕美的領域中彷徨一分鍾,就開始思索該如何是好。
她暫時離開老婆孩子,站了起來,走到空姐身邊。
對於他那依偎在一起的家人來,僅僅看到林歇的背影。
空姐很苦惱,她讓林歇的期許浪費,讓林歇失望了,她情緒開始低落,坐下抱著自己,把臉藏在蜷縮的兩腿縫隙間,不知在做什麼。
林歇懷疑她又在強迫自己笑,他急忙走近,一隻腿半跪,因為用力稍稍陷進沙灘,他本來想搖晃空姐的身體,可抓捏狀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就轉化成了輕柔的手心,他的手拍在空姐的胳膊,轉而又更加緩慢的撫摸腦袋。
或許念慈可以發現出什麼倪端,她看出來林歇是在和執念對話。
沉默把他們拉進對方的思緒裏,這份來之不易的感同身受在空姐執念和林歇之間遊走,
林歇把為擁有過的愛意和她分享,但其實空姐隻是由衷的因為林歇幸福,而感到幸福。
空姐沒有哭,也沒有笑,她想著剛剛鯨魚起風時藏在風裏和自己的一番話,須臾年華竟然縷好了一生,對自身的存在終於不再懷疑,反而神色越發放鬆,同時也十分後悔,一臉固執,就像是,治好了舊疾卻來了不痛不癢的新傷。
“順其自然吧,既然已經竭盡全力,咱就不強求了。”林歇如是道,也不是故意,可能是人在安慰的時候聲音都會低沉而親切。
“謝謝你......”空姐的聲音和螞蟻啃一樣。
空姐不讓他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樣,用隻有林歇可以聽到的聲音:“如果我真笑了,就會消失,你還會這麼努力幫我嗎?”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他的意思是,即便是你突破執念,一直待在身邊,也很好。
林歇跪在沙灘上臉色平靜,仰著頭,一臉神往的看著滿繁星,他珍惜此刻超乎想象的幸福,想起自己以前堅持獨來獨往是多麼愚笨,如果能更早一點敞開胸懷,是不是一切都會好上那麼一些,而他不知道希望獨有的幸福,可以提早一點,這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弱者心理。
“幸福”這個詞彙和背後的複雜語境遠沒有表麵那麼簡單。
空姐沒有回話,她保持蹲坐,躺在了林歇的膝蓋上,仿佛陷入了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