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說話。
誰也沒想到,桌上擺著的竟是一份休書?
而且,不是王爺休莊然,而是莊然休王爺?真是天下奇聞!
薑梅第一個恢複正常,她跳起來,撿起地上的休書迅速瀏覽一遍,生恐她再反悔,如獲至寶地捧在胸口:“醜八怪,拿了休書,還不快滾?”
莊然瞥她一眼,淡淡地道:“放心,我對這種暴力型智障男人不感興趣,你喜歡隻管拿去好了。”
所有人都以為慕容鐸受此羞辱,必然暴跳出雷。
朗四和喻守成都運氣於掌,暗自提防,打算隻要他一動,立刻搶先把莊然護住。
但,慕容鐸竟然什麼也沒說,俊顏慘白,沒有半點血色,僵硬得象具屍體,直直地,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樣的他,竟比勝怒更令人駭怕。
“你說什麼?”薑梅氣得跳起來。
莊然不答,其實話一出口,她立刻就後悔了。
對薑梅的厭惡與憎恨,何必轉嫁到慕容鐸的身上?
重重地傷了他,她的心裏卻沒有半分的快樂。
她默默地凝著他倨傲的背影,似乎有一根極細的鋼針,從心尖上滑過,那絲疼痛,恍然從心髒擴散到了四肢百骸。
心,忽然間就酸了,痛了,傷了。
這個自大的,倔強的,冷漠的,同時也是狂妄的,驕傲的家夥,為什麼總是要選擇這麼笨拙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醜八怪,”薑梅大怒,衝過去揪著她撕打:“你敢公然辱罵王爺?”
喻守成上前,輕鬆地架開她:“二夫人,請回去吧……”
“你們都是傻子,還是被她下了藥?”薑梅指著她,大怒:“怎麼一個個都象白癡一樣!這種人不教訓一下,不知道什麼叫規矩!”
“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有什麼稀奇?”朗三撇著嘴。
雖然,鬧到寫休書的地步,的確有些過份。
但,始終是王爺的私事,不是做下屬的可以幹涉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朗四不讚同地看了莊然一眼,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淡淡地道:“朗三,我們走。”
薑梅見占不到便宜,悻悻地哼了一聲,跺足走了出去。
喻守成這時才上前,拍拍莊然的肩:“算了,鬧都鬧了,別想太多。休書的事,二哥會幫你解決。”
他知道她受了不少委屈,一直憋在心裏也不好,但鬧到這個田地,可就不好收拾了。
莊然笑了笑,未置可否:“我累了。”
“好,”喻守成倒也並不羅嗦,點了點頭:“我不打擾你休息。”
“二哥……”莊然叫住他。
喻守成回眸。
莊然眸光溫和,低低地道:“謝謝。”還有,多保重。
“了!”喻守成笑了:“跟二哥還客氣啥?走了!”
“嗯……”莊然目送著他離去,這才吐出一口氣,簡單地梳流一下,換過一套幹淨的衣服,便著手收拾行禮。
其實她並沒有多少東西要帶,幾件衣服,一隻藥箱而已,不到一刻鍾已整理完畢。
她拉開抽屜,裏麵有幾錠碎銀,數了數隻剩下五十兩不到。
這是從錦州出來,莊浦之給她打賞貼身丫環用的。來的路上花了一些,後來又留了點給那個柔然人,之後便沒再動用過。
想來想去,最值錢的就是妝盒裏的幾套金飾……全是喻守成帶她逛街時,給她添的嫁妝。
想著喻守成,她的眼眶不覺微微濕潤。
對不起了,喻二哥,我必須走自己的路,隻能不辭而別了。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回過頭,秀兒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夫人,掌燈時分了,要不要擺膳?”
“秀兒,”莊然微笑著向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這丫頭,怕是被她今天的氣勢嚇到了。
“夫人有何吩咐?”秀兒走過來,恭敬地問。
“你想回家嗎?”莊然柔聲問。
“夫人,”秀兒一呆,撲通一聲跪下來:“秀兒做錯了什麼,我改,求夫人千萬不要趕我走。”
“別怕……”莊然搖手,笑道:“我不是趕你出王府,是要放你自由。”
“自由?”秀兒茫然。
“就是把賣身契還給你。”莊然說著,把妝盒推了過去:“這些首飾,你喜歡的就挑幾樣,變賣了買幾畝薄田,應該可以養活你們一家了。”
“夫人?”秀兒驚呆了。
“在王府當差雖好,總不如一家人團聚,對不對?”莊然柔聲道:“當然,最終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