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喻守成訝然道:“你要到哪裏去?”
“你明知道的。”莊然幽幽地道:“何必定要我難堪?”
“還生王爺的氣呢?”喻守成失笑:“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跟他較真,隻會被氣死!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當他放屁就好了嘛……”
莊然被他逗笑:“小心被他聽到,砍你的頭。”
“砍就砍咯!”喻守成滿不在乎地聳肩:“他天天喊打喊殺,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肉都沒少一塊。”
“你可真豁達……”莊然羨慕地道。
“是吧,是吧?”喻守成立刻美得不行:“你也覺得我有點帥吧?”
“可惜……”笑容轉瞬即逝,愁容爬上眉梢。
“覺得可惜,就留下來啊!”喻守成笑嘻嘻地道:“我敢跟你打包票,睡一覺醒來,王爺絕對記不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並沒有趕她走,是她自己說要離開,豈能出爾反爾?
“可是什麼?”喻守成很不以為然:“你還說過要治好王爺的腿呢!”
莊然啞然。
“一輩子說那麼多話,哪可能每句都遵守?”喻守成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再說了,你又不是男人,管他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馬還是五馬難追?”
“你這是歪理!”莊然好氣又好笑,卻被他說得怦然心動。
她真的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管它歪理還是正理,用得著就成!”喻守成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開門離去:“好好想想,我不打擾你休息。”
黑檀木的書桌上,擺著一柄三尺長的寶劍。
尾端垂著紅色的絲絛,劍鞘色作暗沉,花形古樸高雅,令人望而起森然之意。寶劍雖未出鞘,已有寒意逼人。
慕容鐸曲指輕彈,嗆地一聲輕響,裁冰劍已彈出劍鞘,刹那間寒光閃閃,劍氣森森。
他在黑暗中凝視了良久,這才掏出一方雪白的絲巾,仔細地擦拭起來。
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專注,薄薄的嘴唇不自覺地緊抿著,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點壓抑的躁動。
實在是太靜了,靜得有些反常。
奇怪了,擦個劍怎麼花這麼長時間?
朗四在書房外候了半晌,始終不見裏麵有任何動靜,想到白天發生的那些事,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悄悄地走了進來:“王爺,該掌燈了……”
“嗯……”慕容鐸慢應一聲,放下絲巾,還劍入鞘。
朗四快走幾步,躬著身,小心翼翼去接寶劍:“我把它掛起來……”
“今兒初幾?”慕容鐸卻並沒有鬆手,隻問。
朗四愣了一下,答:“初九啦。”
很普通的日子,既不是誰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節日,當然更不是忌日……
他等了半天,沒見慕容鐸吭聲,拿著的寶劍也不見撒手。
他隻得訕訕地收回手,順便把桌上的燭台取了過來。
哧地一聲輕響,火折晃動,暗藍的火苗躥了起來,燭光映到慕容鐸的眼睛,他這才如夢初醒:“走,跟我到後山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