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有時候便是這般的不由控製。
他費盡心機地防著這個野心勃勃的兒子來奪自己的帝位,卻正因為自己的防備而促使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直至應了自己的憂惻,徹底地逼退自己、禪位於他。
仿佛有看不見的命運之手,從一開始便布好了所有人的命運,無論他如何扳轉,亦隻是徒作掙紮。
可惜他參悟得太晚,待得明白時,大局早定,再無更改。
隨後的幾日,因皇帝剛剛登基尚有許多祭祀類禮節需要安排,又有各國相繼派使臣來賀需要安頓,加上朝中新舊大臣許多官位需要相應的變動,慕容祚較前段日子顯得更忙了。
一時間禮部大臣與內務府管事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更有極重要的立後大典未曾裁定,這讓許多牽涉和不相關的人都開始密切關注起來。
起因是慕容祚因在忙得腳不沾地時隨口應禮臣一句“後位再議”,生生讓一眾自以為心下了然的人確定了原王妃華思弦因不受寵而後位無望;又因華滄月曾一女二嫁,顯然冒然立妃也於禮不符。
遂不少人興起趕女兒上嫁的小心思,不論正經、閑時,隻要逮著機會便厚起臉皮拱手一句“臣膝下有女,逢齡適嫁……”
初時慕容祚不以為意,待得說的人多了,漸漸幾乎發展到凡是家中有女、甚至遠房沾親帶故的臣子都開始跟風,令他再也忍無可忍。
遂宣來禮部尚書準備立後之事,所立之人竟是早早被眾人排出後位名單的原康王妃——華思弦。
這下所有人炸了鍋,但凡動過送女入宮心思的大臣皆“良苦用心”地上折明示、暗示著華思弦為後之種種不妥處,竟連先皇原先戒備的借口也再度搬上,一度今慕容祚煩不勝煩。
更讓他煩悶的是,那群臣子添亂便罷了,他頂風立後的那個女人竟也趁風跑來再添一把火。
當葉青來報“準皇後”娘娘突然不見了時,慕容祚當場額角青筋直跳,問清來攏去脈後,他當即棄禦書房中堆積如山的奏折不顧,衝到禦馬間隨便拉出一匹禦騎便火速策馬衝出宮門。
後因此事,史官還曾有記雲:新曆萬昌之初,新後未立之前,新帝不知何故突然於宮內策馬而去,後曆經一天一夜方回。此為風暖史上,第一位在宮內不乘禦輦而恣意縱馬的皇帝。
且說當時,慕容祚之所以急急策馬出宮,是因為葉青前來向他稟報,說府中負責看護華思弦的侍衛,在日間王妃帶著陸雲上街不久後將人跟丟了。
這若是其他人,或許不會有什麼讓人擔心之處。
可這偏偏是慕容祚最放心不下的華思弦。
此前他特意安排負責保護華思弦的那些侍衛身手皆是一流大內高手,能在三四個頂尖高手密實看護下輕易丟了,可見問題不是“丟”這麼簡單。
很顯然,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華思弦突然帶著陸雲上街,還不慎走丟,實是她有意為之。
這讓慕容祚禁不住心下又氣又急。
他一心為抬高她的威儀而處處依從她,本來在他初初登基時她與華滄月便早該搬進離王府住進後宮,卻因為華思弦不日前遣了下人前來請求暫緩搬遷,說是在府中住出了感情,一時搬走有些留戀,請求留待慕容祚登基之後再搬也是不遲。
當時他以為,她還為以前的事而始終耿耿於懷,不肯直接麵對自己。
是而,他還特意讓華滄月一並留在府中陪她,並命府中之人一切俱應聽從她的吩咐,為的便是日後她一朝進宮為後,能有威嚴。
孰料,她卻借自己給她的權利玩起了花招,竟還該死地敢在立後大典之前失蹤,簡直是挑戰他的耐心極限。
匆匆回了府問了管家華思弦相關近況,又問了那四名負責看護的侍衛具體情形,及至水靈、墨竹二人亦被叫到了跟前,卻隻除了問出近日隻李太醫與陸雲走得分外近了外,並無其他。
聞此,慕容祚立即派人前往李子謙住處查探消息,卻不想這一查竟查出了一樁驚天之秘!
前來回稟之人意外發現,那李子謙與陸雲之間竟關係匪淺;而陸雲的真正身份,竟是讓慕容祚聞之也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陸雲的真實身份,竟是天下各國君王與能人異士俱為之尊崇相待的醫門門主陸通天之幼子。
因醫門內事,年事已高的醫門門主陸通天於不久前剛剛清理門戶,親自廢去自己長子雙手與一身絕技,令其從此不得再踏入醫門屬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