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意大利那邊出了一件事,以前和你過一些,員工宿舍發生了偷錢行為。那件事就發生在黛茜和其他兩個財務部女同事的合住房間裏,我和她們三個都談過,沒有辦法判斷是她們哪一個手腳不幹淨,而且她們的房間還有其他人出入過,所以這件事一直沒有查清,但是表麵看起來,她們三個,尤其是黛茜的嫌疑最大。公司原本要辭退她,是我把她保了下來。”
陳池盯著許霜降,她的睫毛斂著,在眼框底覆下如扇貝似的兩道陰影,掩去了眸光。他頓一下,接道:“霜霜,黛茜進公司是我介紹的,在意大利那個項目上,是我把她派出去,並且她直接向我彙報,沒有偷盜的真憑實據,我不可能不為她話,我對自己財務部的兩個下屬也是這樣。不過也僅僅是幫她們保住工作,我不得不把她們三個陸續調回來,讓其他人接替。”
陳池緩了緩,並沒有提那個時候,他的財務部同樣承受了無形的非議和壓力。
“那一回我過去出差,和她同機返回。此前,四丫托她買東西,我記得你也喜歡四丫那種款式的包,所以早就想好給你再買一個,就請她幫忙做一回導購,那次是抽空去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買完東西我請她喝了一杯咖啡,一是感謝她幫忙,二也是了解一下她的工作情緒。當時,情況挺複雜的,她們內部大概互相懷疑,彼此孤立,在國外工作本身就處於一個比較封閉的環境內,又這樣矛盾重重,我挺頭疼的。”
“因為調動得比較突然,比她預期的回國時間早,她回來一下飛機就會沒有地方住,她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可以幫她先找起來,所以我幫她打聽了一下,找了……顧一惟。”
許霜降倏然抬眉,盯向陳池,卻不出聲,半晌又垂下眼瞼。心中卻閃過去年顧一惟在陳池出差時和她閑聊的情景,難怪起陳池快要回來,顧一惟看她的眼神那麼捉摸不透。
“顧一惟就讓方瑩瑩容留了黛茜一段時間。”
許霜降不由又抬眉,方瑩瑩?方瑩瑩比她晚進公司,並不清楚她的家庭情況,許霜降從來不聊這方麵,也不去打聽別人工作之外的事情,竟然不知道方瑩瑩和陸晴合住過。不過一個細節被她記起來,方瑩瑩在公司愛攬人緣,經常帶些吃分給大家,一分就會順理成章分到顧一惟辦公室。有一回,方瑩瑩拿了巧克力進公司,叫大家嚐嚐,是朋友從意大利帶過來的,大概就是陸晴送的吧。
“因為黛茜不認識顧一惟和方瑩瑩,我們下了飛機,我就把她送過去,後來跟顧一惟吃了頓飯,所以回家比較晚。再後來黛茜自己找到房子,她那些東西零碎,沒法叫搬家公司,我想著這件事我經手了,是我介紹過去,現在她要搬出,我也應該去一趟向方瑩瑩表示一下感謝,然後就幫黛茜開了一趟。”
陳池打量著許霜降,想著當初她知情後連自家的車都不太坐了,每個周末去娘家,她總是自己過去,周日吃過晚飯要回自己家,丈人丈母娘殷殷送到樓下,她沒辦法才坐他的車,而且總是要坐後排,一路沉默。平時去超市購物,再也不叫他出車,寧願像燕子銜泥一樣每次去超市買一點,然後拎著走回家,大概手都被塑料袋勒出紅印。隻是他起初太遲鈍,隻以為她吵架後惱著他這個人,卻不知她惱到連車都嫌棄,尤其那副駕位置。
他靠在桌角,瞄向她的手指,冬到後,她的四肢末端總是寒涼,特別喜歡蹭他的熱量,他的臉頰、脖子裏、胳肢窩,全都不客氣地被她侵襲過,如今她卻很安靜地捧著一隻摔壞了不保溫的保溫杯取暖,這個生活技巧被她使得那樣聰明妥帖,卻令他看得不是滋味。陳池的食指翹了翹,又默默放下,終究沒去試她的手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