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長輩的這些是是非非一直延續下來,以至於鍾陽都不知道自己那僅有的舅舅叫啥名字,更不知道長啥樣,隻知道還有這麼一個親戚,隻是從來不走動罷了,而那些是是非非,鍾陽小時候聽父親講過,那會還義憤填膺的跟著罵那大舅,同情父母親來著,現在長大了,成熟了,非要讓他說誰對誰錯,鍾陽雖然還是認為那大舅做的不對,但終歸還是覺得一家人沒有解不開的矛盾,隻不過父母親都沒怎麼提過他那大舅的事,鍾陽有時候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舅舅了。
“當時你大舅一直堅持要那一萬塊的彩禮也是迫不得已,他兒子出生不久就得了大病,需要錢治療,正好趕上我和你爸談婚事,他是沒錢才想著打禮金的主意。”鍾母為自己的大哥說句話,兄妹就是兄妹,哪怕是二十多年不聯係不走動了,依然還是兄妹,骨子裏的血脈是割不斷的。
鍾陽說著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鄒芳走過去開門,見到門外的居振和米江時,愣了一下,立馬就露出了笑容,“是居局長和米部長,快請進。”
“大姐,冒昧來訪,沒打擾吧。”居振笑哈哈的說著。
“沒,歡迎還來不及呢,這大過年的,就是得有人過來串門才熱鬧不是。”鍾母笑道。
鍾陽這時也聽到了聲音,朝門口看去,居振和米江已經走了進來,看到錢英,也忙點頭問好,這才朝沙發走過來,看到鍾陽和母親兩人麵對麵坐著喝茶,米江笑著開口,“鍾省長是母子倆在一起品茶不成。”
“沒事坐著喝喝茶。”鍾陽笑了笑,請著居振和米江坐下,他剛剛給兩人回了短信,說著這兩天有空再聚,沒想到兩人一起上門來拜訪了。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來蹭杯茶喝。”楊振也笑道。
兩人坐下,跟著鍾陽母子倆隨意的聊著,他們純粹就是知道鍾陽回來後上門拜訪一下,並沒特別的事,氣氛也輕鬆愉快,鍾陽知道前一陣子張萍讓人在查居振,不過看居振的樣子,想來也已經度過了難關,否則居振肯定也會向他求助。
“鍾省長,這次回來要初幾走?”居振喝了口茶,隨口問道。
“初三下午走吧。”鍾陽笑著搖頭,“咱們當幹部的就是這樣,這逢年過節的,想完整的休個假期都難。”
“這倒是實話,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沒有像普通人那樣過年休假到初七才正式上班了。”米江苦笑道。
“鍾省長,米江部長,這是有得就有失。”居振笑著插話。
“居局說得對,咱們享受到了太多普通人沒有的特權,所以還真沒資格抱怨。”鍾陽笑道。
就在鍾陽和米江、居振聊天時,宣河市江夏酒店,這是市區的一家普通三星級酒店,酒店裏,兩名男子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街道熱鬧的景象,隻聽其中一人咒罵著,“真他娘的XX,大過年的讓咱們留在宣河調查。”
“算了,你再罵不還得乖乖留下來,誰讓咱們是小卒子。”另一人咧嘴笑著,“不就一個過年嘛,沒啥好稀罕的,等這次案子辦完了,隻要能升職,那就真的值了。”
“誰知道承諾是真的還是假的,領導的承諾有時就跟放屁一樣,也別抱太大希望。”罵的人撇了撇嘴,“我是不指望升職了,就怕咱們這種小卒子卷入這種層次的爭鬥裏,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不會像你想的那樣的,錢家已經是日薄西山了,再說紀委這一塊一直就是錢家的薄弱環節,他們的影響力小得可憐,那位錢老爺子要是還在,可能他發句話誰都不敢說啥,現在他走了,錢家沒人有那個分量了,咱們XXX,現在的錢家想把手伸進來,還差了點資格。”另一人笑道。
“哎,這些個層的權貴鬥來鬥去的,也不知道在鬥啥,有啥意思嘛。”
“因為你所處的位置太低了,所以你不懂他們在鬥什麼。”
“嘖,說得好像你懂似的,你不也是個小嘍囉。”
“哈哈,那倒是,咱們都是小嘍囉。”
兩人在房間裏笑著,他們這是利用過年的時間,下午偷空休息了一下,睡到剛剛才起來,這一陣子累壞了,過年還沒得回去,兩人也是苦不堪言,今天大年初一,兩人上午還出去調查來著,下午才回來倒頭睡覺。
“那個叫宋明的,我看調查得差不多可以先把他控製起來了。”
“這不是咱們可以決定的,先彙報上去,看上麵怎麼說吧,你以為就咱們這一組在調查嘛,嘿,在西北那邊,也有一組人員在調查呢。”
屋子裏靜悄悄的,兩人的說話聲慢慢的低沉了下去,一人走回上繼續躺著,另一人點了根煙抽了起來,望著窗外怔怔出神,權力鬥爭的可怕,他們比誰都清楚,盡管他們隻是小人物,但他們卻是處在XXX這樣的部門,所見所聞早就讓他們麻木。
米江和居振坐了小半個小時便離開,這大年初一的,鍾陽家裏的客人端的是絡繹不絕,有不少還是兩人認識的,像市林業局局長林方,還有市教育局長王璠等等,鍾母之前在林業局工作,林方和王璠上門來拜訪那是有著十足的理由,至於其他人,有些人就算是想跟鍾陽套套交情,也找不到好的借口來登門拜訪,否則鍾陽家裏的大門估計都要被來拜訪的人給踏破了。
林方和王璠顯然也沒想到居振和米江會同時在,又是一陣問好和寒暄,以至於居振和米江坐著也都覺得不自在了,他們是來拜訪鍾陽的,鍾陽家裏的客人卻是一撥撥的來,他們也不好久呆,所以提前告辭離開。
六點左右的時候,家裏終於清靜了一點,鍾陽苦笑道,“也就到了這吃飯的點才能安靜一下,要不然應付這一撥又一撥的客人,真的是頭都大了。”
“你要不是省長,那才是真的清靜。”鍾母笑道,剛才來的很多客人,大都是坐幾分鍾就走,但禮物卻是都放下了,客廳的角落裏,現在已經堆滿了跟小山一樣的禮品,鍾陽的意思是沒必要收這些禮物,到時候退回去又是一樁麻煩事。
一家人坐著吃晚飯,吃飯的時候沒人來,鍾陽心裏也才舒服一點,暗道那些登門拜訪的人也還算識趣,知道這會是飯點,不能來打擾。
鍾陽心裏如此想著,吃完飯後剛走到沙發坐下準備喝口茶,屁股都還沒挨在沙發上,門外就又響起了敲門聲,這次來的人中學裏的校長,鍾陽苦笑不已,在家真是沒得清靜了,最後將對方送走後。
“就算沒活動,我也不敢在家呆了,這一撥撥上門的客人,可真要讓我頭炸了。”鍾陽笑了笑,看向妻子,“錢英,要不要一起出去,免得在家裏太吵。”
“算了,我就不出去了,待會我就先回房去,小家夥一般晚上八點多就要睡覺了,出去的話不方便。”錢英看著時間,搖頭道。
“那行,我自個先出去了。”鍾陽聞言,也不再多說啥,趁著現在沒人過來,趕緊躲出去。
從家裏出來,鍾陽攔了輛車,來到宋明的酒店,確切的說一座三層樓的酒樓,算不得酒店,金都酒店在寧城投資建設的分店還在建設當中,依然是按四星級的標準興建,離建成還早。
酒樓外邊已經停了不少車子,這家最早由宋明最早投資的酒樓,如今生意依然紅火,當時他跟著宋明入股的二十萬,現在也都不知道拿回來了多少分紅,早期他跟著入股是因為宋明沒錢,到了後來,宋明每每投資新的酒店,也都會按照以往的比例算他一份,鍾陽知道這其中已經多了一份利益關係,昔日的鐵哥們,如今的關係雖然還是完好如初,但其實已經變得不那麼純粹。
走進酒樓,鍾陽不知道晚上的同學聚會有多少人過來,從家裏躲出來的他,沒事先給宋明打電話說自個要過來,這會也是徑直上了二樓。
酒店二樓,鍾陽還沒到就聽到了傳來的說話聲和笑聲,其中就有宋明那大嗓門說笑的聲音。
“老宋,鍾陽晚上到底會不會過來,有沒有給你電話。”這是胡仁的聲音,鍾陽一聽也就辨認了出來。
“沒呢,沒電話估計就不來了,來來,咱們先喝著,他要是有空過來會說的。”宋明笑道。
胡仁嘴角撇了一下,嘴巴還沒合上時就定格住,從樓梯口上走上來的那位不是鍾陽是誰。
“來了,來了。”胡仁興奮的站了起來,比誰都高興。
“誰來了?”宋明一愣,回頭一看,見是鍾陽,宋明也驚訝了一下,趕緊走出來,笑著迎向鍾陽,“鍾陽,你怎麼沒先打個電話,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也沒確定要來,所以沒給你電話。”鍾陽笑笑,目光往在場的人掃著,本是隨意一掃,看到張欣時,鍾陽瞳孔微縮,他可著實沒想到張欣也會過來參加這個同學聚會,此刻的驚訝可想而知。
“我看那張欣說不定是衝著你來的,剛剛她也跟我問了你會不會過來,我說不一定,這不,現在才坐下吃了一會,她就頻頻看著手表,我看你要是晚個幾分鍾出現,她肯定走了。”宋明知道鍾陽注意到了張欣,湊到鍾陽耳旁低聲說道。
“沒譜的事不要亂說。”鍾陽瞪了宋明一眼。
“嘖,我可不是亂說,除了你有這麼大的麵子,你以為我們這些人能讓人家張大小姐過來呀,她肯定是想著你可能也會過來,這才過來看看,我敢跟你打賭,你要是現在走,她肯定也走。”宋明嘿嘿一笑,“鍾陽,我看那張欣是不是又想跟你再續前緣了,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她跟那孫祥離婚了,現在正單身著呢,我聽那胡仁說,追求她的人都快排成長隊了,人家可都不在乎她嫁過人還生過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