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雙細長的手臂向遠延伸,東海千年蚌珠打在牆壁上的冷光印出半個人影。
隱約可以見到是個女子。
青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全身的骨骼像是生鏽許久又開始重新運作一樣,出細微的聲響。
她的臉藏在陰影裏,隻看得到粉色的菱唇輕啟,歎了一聲,“晦氣。”
作為一隻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她生平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有人打擾她睡覺。
不知道是山上哪隻不長眼的妖,居然敢在她青鳥大人的洞府門口喧嘩,就算是拜祖宗也不是這個拜法罷。
青鳥施了個去塵決,慢吞吞的搖到洞口,手指輕動,門口的結界撤開。
百年逝去,青鳥像是隻做了一個夢。
終歸現在夢又醒了,青鳥咋咋嘴,突然覺得有些餓。
作為一隻有節操的妖精,除了睡覺,她也喜歡吃東西,作為妖精,身體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身體不需要,可是嘴需要啊。
等出了洞府,青鳥踏出去的一隻腳轉了轉,強忍著縮回去的心思,裝作淡定的看著洞外一群人,問:“你們是誰,何故在我門前喧嘩。”
裝淡定是一隻老妖精的自我修養之一,盡管心中已經有一千隻尼瑪獸奔騰而過,她麵上卻不能顯露分毫。
這個修養,青鳥足足練了百年有餘,才到如今這樣爐火純青。
實話,這妖精,還真不是人當的。
洞外現在是這樣一副光景。
先看色應是初春三月,不知道後山那片梨樹開花了沒。洞口站著五六人,均是和藹善意的瞧著她,作為一隻老妖精,青鳥時刻謹記著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非這群人,是來占她的洞府的不成?可是這是哪裏的妖精,她從未見過。
“上仙,我等是來接引上仙飛升的。”
耶?
青鳥頭重重一偏,認真想了想。她就不過睡了個百八十年,怎麼就晉級了!
“成仙?有什麼好的,你自去吧,我閑雲野鶴慣了,不願上那九重之地。”
青鳥怕是千古頭一遭拒絕飛升的妖精。因為那些神仙看著她的眼神實在詫異,就像她經常看山底下那窩豪豬一樣。
哼,爾等俗人怎能明白她的思量,她生的如此美麗,若是一不心被帝瞧上了可怎麼辦,到時候她是該拒絕呢,還是打他一巴掌再拒絕呢。
可青鳥生平沒怎麼打過架,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上的神兵,若是他們也像這山腳下的百獸一般,怕她就好了。
那些人麵上窘迫詫異的互相交換眼神,還弄的心翼翼的。青鳥等了許久,她拎起袖子嗅了嗅,又心的放下。
這件蟬衣穿了這許久,該換了。
這些人也真是的,把她的洞口守的嚴實,想找個空隙鑽出去都沒有辦法。
青鳥正默默計算她使出法力又不傷他們的幾率是多少,便見著之前對她話那個白胡子老頭拱手恭敬道:“上仙,可別難為我們了,帝後已在瑤池設宴,等著上仙。若是上仙真要拒絕,不妨自己去和二位,我等隻是奉命,還望上仙留情。”
他身後端著弦琴琵琶的仙童也跟著點頭,“是啊是啊,上仙你就別難為我們了。”
他們在賭,賭青鳥會不會為了他們上去一遭。可他們忘了,青鳥畢竟是個妖精啊!出爾反爾是她的特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