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看了一眼蔣韶搴,這才將心裏的疑惑了出來,“我懷疑馬繼山不是竇瓔珞派來的。”
當初,竇臣針對方棠,流血衝突之下,竇臣的手下死了五個人,為了證明方棠當時是被迫自衛,封掣帶著人將長源都翻了個遍,終於將老馬抓回來了。
老馬暗殺方棠失手了,這才有了後麵竇臣的再次出手。
被抓回來後,老馬沒供出竇瓔珞就自殺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畢竟竇家要繼續追究方棠,那竇瓔珞和竇臣都要被牽扯進來。
“棠,你是七星山莊給你下藥的人是馬繼山?”蔣韶搴黑眸晦暗的沉了沉,的確,鴛鴦花是禁藥,徐家隻怕還沒有這個能力弄到。
察覺到蔣韶搴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殺氣,方棠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別生氣,我不是沒事嗎?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意外,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方棠性子冷,正是因為有了山洞那一夜,她對蔣韶搴的感情複雜了很多,也接受了他的幫忙,否則兩人隻怕真的沒有交集。
“以後不會了。”隱匿眼底淩厲的光芒,蔣韶搴沉聲保證,這種意外有一次就夠了,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再算計棠。
方棠笑著點了點頭繼續道:“當初我在七星山莊見到過馬繼山,他穿著保安服,隱匿在人群裏。”
馬繼山下藥在先,方棠和竇瓔珞結仇在後,所以從時間上就可以判斷馬繼山絕對不是竇瓔珞派來的。
這也側麵驗證了為什麼封掣抓捕的時候馬繼山不自殺,直到被抓回來之後,當著竇瓔珞等人的麵自殺了,隻怕竇瓔珞都以為馬繼山忠心耿耿,寧死也沒有供出自己。
蔣韶搴寵溺的揉了揉方棠的頭,語調冷沉的轉移了話題,“不是要修複古畫,你去配置顏料,我這邊還有幾分文件要看。”
該怎麼查,蔣韶搴大致有了方向,隻不過他不願意讓方棠沾手這些勾心鬥角的算計。
“嗯。”方棠應了眼神,可心裏卻生出幾分失落感。
蔣韶搴不能長時間留在長源,他每一次過來都是將工作壓縮到一起,有時候通宵忙碌,這才能擠出時間留在這裏。
蔣韶搴有多忙,方棠很清楚,她也不是黏糊的人,但此刻,看著麵容冷峻的蔣韶搴,方棠情緒卻不由自主的失落,或許是知道他很快就要離開了,所以總想著多待在一起。
“怎麼了?”察覺到方棠失落,蔣韶搴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峻臉上不由染上幾分寵溺的笑意,“放心,臨時有事,我還要在長源停留幾。”
黯淡的眼神蹭一下亮了起來,笑意不由自主的浮現在眼中,對上蔣韶搴戲謔的目光,方棠有點尷尬,“我先去處理顏料了。”
蔣韶搴點了點頭,握著方棠的手卻沒有鬆開,反而一個用力將人拉進了懷抱裏,強勁有力的手臂摟住了方棠的纖腰,蔣韶搴額頭親昵的抵在方棠的額頭上,“等這邊古建築修複好了,我就接你來上京。”
方棠這幾都在研究西街口的古建築,每塗塗畫畫的修改設計方案,她對古建築的修複有多熱衷,蔣韶搴心裏明白,再者上京那邊他也需要處理一下,尤其是蔣家。
以前蔣韶搴一個人,即使回上京也就在蔣老爺子那裏住幾,大部分時間都在總衛隊,但方棠一旦去了上京,蔣韶搴肯定不會讓那些不長眼的人打擾到方棠。
等方棠離開之後,蔣韶搴去了書房,讓邋遢大叔過來了。
“BSS?”看到坐在書桌後麵容冷峻而嚴肅的蔣韶搴,邋遢大叔下意識的收斂了吊兒郎當的姿態。
蔣韶搴沒有開口,而是點燃了香煙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彌漫開來,讓蔣韶搴神色顯得更為冷厲。
這是出什麼事了?邋遢大叔微微一愣,除非發生了棘手的事,否則BSS不會抽煙,尤其在棠這邊。
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思慮片刻後,蔣韶搴冷沉的聲音響起,“你去查一下馬繼山,尤其查一下他和歐陽家有沒有聯係。”
馬繼山不是自殺了嗎?邋遢大叔怔了一下,他和歐陽家?
“馬繼山難道歐陽家安插在竇家的探子?”邋遢大叔震驚的開口,竇家和歐陽家明爭暗鬥多年,在對方家族安插探子太正常不過了。
想到歐陽婧和周勇的關係,兩人連兒子都生了,邋遢大叔猛地將所有零碎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棠和周勇的婚約關係之前就定下來了,歐陽婧絕對不可能當三,讓自己的兒子當私生子。”
不管是之前方棠和張嵩、方芯蕊倆姐妹爭一男的緋聞,還是七星山莊給她下藥,包括劉家破產後,一直暗中支持劉家對付方棠的神秘人,種種跡象表明歐陽家就是要鏟除方棠。
尤其是老馬暗殺方棠,歐陽家借著竇瓔珞的手,成功了,歐陽家得利;失敗了,所有人都以為老馬是竇瓔珞派來報複方棠的。
“BSS,周勇有這麼大的魅力?”邋遢大叔一臉的懷疑之色,歐陽家廢了這麼多心思對付棠就為了一個周勇?
不是邋遢大叔看不起周勇,他的確有武道賦,再經過幾年的訓練也必定是個高手,可即使如此,周勇也不值得歐陽家大費周章,甚至為此犧牲了馬繼山。
馬繼山這樣的探子培養起來非常不容易,尤其他已經從明麵轉入到了暗處,這明他得到了竇家的重用,已經屬於竇家的核心人員。
就為了一個周勇,馬繼山都死了,邋遢大叔感覺周勇還真沒這麼大的臉!
邋遢大叔能想到的,蔣韶搴自然也都想到了,“你順便再查一下周勇的情況,歐陽家那邊我會再派人調查。”
“是,BSS。”邋遢大叔領下命令,他從州衛退下來的,目前負責慶州這邊外圍的情報消息,調查周勇和馬繼山不會太困難。
但邋遢大叔要查歐陽家就不容易了,一不心就會打草驚蛇,這需要更專業的諜報人員去調查。
工作間裏,方棠將挑選出來的綠鬆石放到了石臼裏,然後拿起石杵開始一點點的將大塊的綠鬆石搗碎。
丹田裏的金色元氣順著指尖進入到石杵,綠鬆這樣的礦物方棠用了不少五分鍾就完全碾碎成塊。
將清水倒進石臼裏,嘎吱嘎吱的搗製聲響了起來,方棠重複著單調而機械的動作,直到嘎吱聲越來越,最後轉為了嘩啦啦水在打旋的聲音,這意味著古法顏料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
此刻,石臼裏一片藍汪汪的,底部是細碎粉末狀的綠鬆石,上麵則是有些渾濁的水。
搗碎過程裏,綠鬆石裏的雜質也被搗出來了,有些溶於水,有些漂浮在水上麵,當然,也有一些雜質混合在綠鬆粉末裏。
第二步就是沉澱,沉澱的過程需要時間,方棠重新回到工作台前。
台麵上擺放了二十多種試劑,古法顏料並不是搗碎、沉澱、曬幹這麼簡單,還需要融合劑,讓然的礦物顏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修複上色時顏色會更加均勻,不會出現厚薄不一的顏料堆積。
方案手中的融合劑是上輩子在囚禁在島上時學會的調配的,島上囚禁了一個顏料大師,這個配方就是他研製出來的,方棠身為修複師可以直接使用。
而且大家都被囚禁在島上,根本沒辦法活著離開,也就不存在保密不保密的情況,否則方棠即使懂修複,也不可能跨界掌控這些不外傳的古法配方。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方棠動作熟練的調配著融合劑,二十多種或是化學試劑,或是植物提取液,從添加先後順序到每一種試劑的分量各有不同。
最後,將試劑倒進燒杯之後,點燃酒精燈,方棠用玻璃棒開始加熱攪拌,也將最後三種試劑倒入到了燒杯裏。
漸漸的,無色透明液體慢慢的轉為了粘稠狀,乍一看像是在熬製糖漿一般,等到沸騰之後,粘稠狀又重新變為了液體狀。
等到蔣韶搴過來時,工作間裏還亮著燈,方棠麵容沉靜,目光專注,她將融合劑倒入沉澱好的石臼裏,然後加入水再次攪拌……
原本澄清的水一旦一點的變渾濁,這明綠鬆石粉末裏的雜質近一步被析出了。
靠在門框上,蔣韶搴靜靜的凝望著工作時的方棠,她的眼中隻有石臼裏的藍色顏料,熟練的動作透露著行雲流水般的美感。
蔣韶搴眸光暗沉了幾分,棠的動作太熟練了,好似有十幾年的製作經驗。
直到融合劑完全融入到了綠鬆粉末裏,拿篩子打算過濾的方棠這才注意到門口的蔣韶搴,原本清冷專注的臉上不由浮現出笑容,“你什麼時候來的?再等我一會,馬上就好了。”
過濾後,方棠將綠鬆粉末重新倒回盆裏,倒進去清水後,又將工作台上一瓶淡藍色液體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