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嘯白馬(一)(1 / 3)

1、

熾熱的驕陽仿佛火燒,炙烤著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漠,嘚嘚嘚,遠處奔來二匹強壯的馬兒。

前麵是匹褐馬,馱著個籮筐,裏麵裝著個一歲大的男嬰,馬背上是個長身玉立,玉樹臨風的中年男子,他是哈薩克和漢人的兒子,名叫華輝。

後麵跟著匹棗紅馬,乘著個十七八歲的方臉男子,方臉男子容貌清秀,來自江南水鄉一帶,他手指滑動,按了按腰間的水葫蘆,舔了舔幹的嘴唇,問道:“師父,我們在沙漠上走了三三夜,快到了吧?”

“繞過前麵的一條大河,再走十裏路就到了。”華輝望著茫茫沙漠,回道。

“師,師父,你快看,那,那是什麼。”江南男子忽驚慌失措叫喊起來,他從未看到如此震撼的場景。

華輝單手挽住馬韁,向後望去,大駭地喝道:“風,風沙來了,快,快跑。”

他單手往竹筐中一撈,將男嬰用衣衫裹住,揚起馬鞭‘啪’地抽在馬臀上,褐馬兒前蹄接著後蹄像一陣風,疾馳而去。

夕陽旁升起大片黃蒙蒙的霧雲,黃雲中紫光流爍,頃刻間遮住大半個空,黃沙鋪蓋地卷來,方臉男子覺得身子一沉,大片黃沙已迎頭鋪下。

華輝見此,惶恐地喝道:“家駿,家俊,快……”,他的話尚未完,風沙迅襲來,生生湮沒了漢子的後半句話。

高昌回鶻國的沙漠來得快,去得也快,浩瀚沙海上,一雙粗壯手臂從沙丘下伸出,華輝撥開衣襟裹住的男嬰,筋疲力盡爬了出來,‘呸’地吐出幾口沙子。

華輝望著茫茫的大沙漠,聲嘶力竭地喊道:“家駿,家駿……”。

風吹起黃沙,露出沙粒下壓著一角灰衣,華輝忙把嬰兒敷在背後,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掘開沙土來。

馬家駿的內功比不上華輝,被風沙掩蓋,暈了過去,華輝揚起手掌啪地一聲往他背上打來,又朝他胸前一拍,馬家駿吐出幾口黃沙來,緩了片刻他睜開眼睛,虛弱地喊了聲‘師父’。

此時色已晚,兩人找到匹丟失的棗紅馬,便在沙漠上升起堆篝火,在火堆旁坐下,馬家駿從懷中掏出一瓶狼奶,喂著一歲大的男嬰。

“師父,您這一身武功是孩的爹爹教授,他人呢?怎麼狠心把這孩扔下,讓您帶到這沙漠來。”馬家駿摸著男孩的臉蛋,問道。

“他父母都被朝廷問斬了,哪還有家人,他爹托我把他帶到個和平的地方,沒人的地方就沒有江湖,也隻有沙漠了。”

“師父,您決定一輩子不告訴這孩?”馬家駿問道。

“隻要卷進江湖的恩恩怨怨中,誰又能真的幸福呢?等他長大了,我就告訴他,他的親生父母染瘟疫死了。”華輝道此處,歎了口氣,看著篝火不再言語。

際泛出魚肚白,篝火漸漸熄滅,晨曦沿著沙漠狂追著黑夜,將它趕走了。

“駕”

華輝一聲大喝,兩人同乘一匹棗紅馬走得十餘裏路,茫茫沙漠中出現條幹涸的大河,河兩邊生著幾顆胡楊樹,華輝找到口井,將水葫蘆灌滿,兩個人喝了個飽,又往前走了十餘裏,眼前出現一片廣袤的綠洲來。

綠洲上遍地都是綿羊、馬匹和駱駝,搭建著四五百座氈房,這些氈房構造簡單,可拆可卸,上麵覆蓋著毛毯。

華輝望向草原,想起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心中冷笑道:“三年前,你們將我瓦爾拉齊逐出哈薩克族,永遠都不許我回來,我偷偷回來便要燒死我,現在我瓦耳拉齊回來了,要死的是你們。”

嘚嘚嘚,馬蹄聲傳來,七八個壯實的哈薩克漢子吆喝著,騎著駿馬從部落中奔了出來,華輝聽見大喝聲和野獸的呼嘯聲,忙和馬家駿躲在遠處的沙丘下。

“嘩”

一隻雪白的豹子叼著隻羊羔,矯捷地從兩人眼前的山丘下跑過,雪豹身後追趕著七八個魁梧漢子。

為兩人,體格彪悍,健壯如牛,右邊漢子長臂粗壯,手掌持一柄圓刀,左邊漢子臉上有傷疤,腿部粗壯,背敷強弓,拿著一根套馬杆。

華輝匍匐身子,咬牙切齒地盯著左邊漢子,心中念道:“這些哈薩克族人都該死,倘若不是他們,雅麗仙定會嫁給……”

“呸,雅麗仙也不是個好東西,她她愛我,千方百計讓我愛上她,可她為什麼移情別戀愛上那個粗魯的男人,她總我像個女人,隻因為他比我強壯,噢!放蕩的賤人!”

直到七八個漢子消失,華輝豁地站起,冷笑道:“家駿,你看到領頭的那個刀疤漢子沒。”

馬家駿點了點頭。

“我華輝待你如何?”。

“師父對我有知遇,救命,授武三恩,好比家駿的親生父母。”馬家駿恭敬地回道。

“左邊那個領頭的刀疤大漢是你師父的仇人,是不是你馬家駿的仇人。”華輝看著他,大聲質問道。

馬家駿見師父找到仇人,欣喜若狂,不假思索地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師父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師父的仇人就是弟子的仇人,就是拚上性命,弟子也要殺了他。”

華輝哈哈大笑,連聲道好,他叢懷中掏出一物遞給馬家駿,笑道:“今晚是哈薩克族一年一度的吾熱孜節,每家每戶都要聚在草原上喝一碗馬奶酒,你趁黑,在他們刁羊、賽馬的時候,就把這包毒藥投入盛著馬奶酒的大桶中,讓這群哈薩克的人都下地獄去吧。”

馬家駿聽完華輝的話,背盜冷汗、毛骨悚然,戰戰兢兢地道:“師,師父,你的仇人隻有那刀疤大漢,這毒,這……”。

華輝忽麵色鐵青,暴喝道:“馬家駿,你父母的血海大仇是誰替你報的。”

“是師父您,可……”

馬家駿還欲掙紮,華輝目眥盡裂,冷喝道:“馬家駿,你如果不去,你江南的仇人尋來,師父不僅不會保你,還要將你五花大綁交給他們,再把你在江南的妹妹賣到窯子去。”

華輝見馬家駿渾身顫抖,膽戰心驚的樣子,語氣又柔軟下來,勸慰道:“家駿,隻要你替我辦成此事,我把所有武功都教給你,以後你就是一指鎮江南,沒有誰再敢欺負你,你可以取幾個漂亮的老婆,置辦好多的房產,你無須飄泊江湖,你也不必躲著仇人。”

“不,不,不要。”

馬家駿神色蒼白,驚恐地退後數步,華輝溫和地笑起來,柔聲道:“家駿,隻要你替師父報了仇,師父便把高昌地圖送給你。”

“你知道的,家駿,隻要擁有高昌地圖,整個高昌古國的金銀財寶都會是你的,到那時你可以成為一方諸侯,坐擁三宮六院,隻要你一聲令下,整個大地都會顫抖。”

華輝聽到此話,雙手顫抖,竟鬼使神差地接過毒藥,華輝依舊笑的很溫暖,像冬季的陽光,道:“家駿,你放心,隻要你投毒後,哈薩克人便都會死去的,家駿你想想,用一時的狠心換來萬世的財富,有何不可呢?”

“家駿,在這個江湖上,每個人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武林名宿的背後,都由無數屍骨堆積而成,他們用齷齪肮髒的手段,享有名利、美女、金錢。家駿,你不用愧疚,愧疚的人永遠難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