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錢謙歎了口氣,又道:“春秋,老哥一句不該的話,其實……而今不服氣你那泰山,還有太子的人,如過江之鯽,陛下從前要練兵,一心要練出百戰強兵來,故而京營那兒,裁撤了不少的冗員,將士們很是不滿啊,還有調撥京營去邊防戍守,也曾惹得怨聲四起,你想想看,這京營的武官,十有**都是京師人,家裏的婆娘和孩子都在這兒,日子好不自在,結果卻要去大同和錦州各地練兵,一去就是三五年,換做是誰,也是不樂意的。”
“所以眼下,陛下傳來了噩耗,據我所知,有不少京營指揮,麵上雖是悲痛,隻怕這心裏,卻是樂開了花。陛下在乎軍備的事,本也沒錯,可是京營這百五十年,早就從根上爛了,帶兵的,哪一個都是世襲的武官,就靠著吃空餉和喝兵血過日子,你,這陛下隔三差五的整肅,他們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
葉春秋默默地聽著錢謙的話,不得不承認,錢謙所的,可謂是一針見血。
有了葉春秋練就出鎮國新軍這個榜樣,朱厚照當初便想要揭開大明軍中的爛瘡來,可這一揭之下,卻是不知多少人的損失巨大。
同樣練兵,可實踐起來是有區別的。
要練強兵,對葉春秋來,倒是容易,他隻需要重新編練新軍就可以了,一切都是重新開始。
可是朱厚照不同,他也想練兵,可若是練新軍,就難免要將舊有的軍隊全部裁撤掉,這是朝廷,也是無數世襲武官不能接受的。
可若是在舊有的基礎上練兵,問題卻又出現了,這些世襲的武官,肯跟著一起練兵嗎?一旦要整肅,就免不了大量冗員要裁撤掉,可這些冗員都是什麼人呢,那可都是武官們的親朋故舊,表麵上,陛下重視軍務,對於武官們有好處,能夠提高他們的地位,可實際上,卻又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軍務要改,政務也要改,朱厚照整肅軍馬,而後王華推行的新政,無一不是觸犯舊有勢力的利益。
可是千萬不要看這些人,別看他們平時沒什麼用,腐化不堪,看似陛下的一道旨意,就可以讓他們喝西北風。
但事實上,這些人在本位上經營已久,可謂樹大根深。
要知道,盤踞了大明一百五十多年,哪一個會是省油的燈?
葉春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卻是淡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這京營,沒一個可靠的?”
錢謙則道:“我可不敢這樣,事實上,何止是京營,你別看我掌著禁軍,可是下頭這些人,到底有幾人可靠,這又有誰能得清呢?哎,所以我一直想著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現在既然跟你聊開了,也不想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就幹脆了。春秋啊,你若想快快活活做你的魯王,還是不要摻和這京裏的渾水為妙了,我老錢是沒法子,你呢,是真的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