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如此一問,所有人都凜然了。
楊玉謀反,自然是需要盡誅他的黨羽的,可問題在於,他可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堂堂的遼東總兵,作為總兵,平時肯定會結交同僚,甚至這京裏不少的大人,到了冬夏時節,冰敬、炭敬總不會少吧。
這本是地方官員打點孝敬的常態,平時各家送送禮,而廟堂裏的諸公們呢,自然也不會推拒,可既然有送禮,就會有禮單,會有賬目,甚至還可能會有書信的往來。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畢竟誰知道楊玉會謀反呢?其實廟堂上的諸公,多半也不曉得自己和楊玉有沒有瓜葛,因為楊玉送了禮來,大致是家裏的管事收的,即便有書信來,一般客氣一下,都是府裏的幕友幫忙代收,然後以主人的名義回複過去。
真要有什麼關係,那也不過是官場的禮尚往來罷了。
可現在不同了啊,楊玉成了版賊,還給擒獲,他的家也給抄了,抄了家,就會有許多的蛛絲馬跡,因此這滿殿文武,都不禁有些不安了。因為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和楊玉是否牽連上些什麼關係。
麵對朱厚照的詢問,葉景道:“陛下,遼東之亂,以臣愚見,不過是楊賊與他的腹心寥寥數十人謀劃,此人居心叵測,心懷不軌,雖然裹挾了不少官軍,可實際上,他身負總兵高位,許多官軍,所謂的從賊,不過是奉命而行,等到現楊賊乃是謀反時,雖是後悔不迭,卻已是遲了,因此臣帶兵殺入遼陽時,對於尋常的士卒,大多予以赦免,他們懵懂無知,不過是被楊賊裹挾而已。也正因為如此,人心才安定起來,遼東諸鎮,那些曾被楊賊裹挾的官軍,紛紛棄暗投明,除少數冥頑不化的亂賊已被誅殺殆盡之外,遼東再無叛賊了。”
到這裏,葉景頓了頓,才又道:“至於楊賊家中的所謂蛛絲馬跡,其實倒是有一些書信,以及一些賬簿……”
果然是有……
不少人不露聲色,心裏卻開始滋生起了不安。
但凡涉及到叛賊,這種事不清的啊,不知那楊賊是不是留有了自己的把柄,假若當真有什麼在他的手裏,又該如何自證清白呢?這可是謀反,是寧殺勿縱的事,即便陛下不責怪,可是這仕途,怕也要到頭了。
朱厚照這些日子因為這個楊玉沒少煩心,對楊玉自然是恨極了,聽到有蛛絲馬跡,頓時來了興致,目露凶光,身子朝前傾了傾,道:“嗯,快快道來,又或是葉愛卿可把那些東西帶來了?”
葉景道:“陛下,那些所謂的賬簿和書信,臣已查閱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臣命人將它們封存起來了,卻不料失了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