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做她的走狗(3 / 3)

“我也不想過問你們兩想要做什麼,我就問一句,你們等一下如果暴露了,誰當打手?”

夜風呼嘯而過,氣氛有些尷尬啊。

顧一晨看了看可以當自己爺爺的秦淮,再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他們兩誰當打手都隻有被打的份兒。

秦淮輕咳一聲,“我會保護好顧的。”

閻晟霖本是不想笑的,但實在是憋不住,他道:“不是我輕看了前輩,是咱們得量力而行。”

顧一晨不以為然道:“我們不會暴露。”

“任何人都知道在做事之前都得做兩手準備,這才能保證這件事的萬無一失,你可不能自負到以為自己不會暴露就我行我素的往前走。”閻晟霖轉過身,替他們開路,“免費的打手給你用,如何?”

顧一晨看著前麵給自己築起一道高牆的背影,不知為何,很是心安。

閻晟霖一路披荊斬棘,終於成功的從草叢裏擠了出來,他站在村口處,望著前麵的萬家燈火,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這個地方也是邪門的很。

“咚咚咚。”有車輪聲在靠近。

顧一晨拉著他的手藏在了旁邊的一堆雜草中,夜色將他們掩蓋,無人能發現角落裏顯得突兀的三人。

兩名男子一左一右的平衡著一輛推車走過,車上裝著一些土壤,往著其中一家農舍走去。

秦淮道:“那好像是礦土,應該是用來製胚的。”

“這裏很不安全,我們從村尾繞進去。”閻晟霖指了指在旁邊那條不起眼的村路。

顧一晨慎重的跟在他身後。

“咚。”秦淮一不留意踩到了什麼,他詫異的瞪直了雙眼,他感覺自己腳下麵是個機關,甚至都不敢抬起來。

閻晟霖打開手電筒,撥開秦淮腳下的一大片枯葉。

顧一晨蹲在另一邊,她這個位置是看不見秦淮腳下麵的東西,但從閻晟霖的麵色看來,他們遇到麻煩事了。

閻晟霖叼著手電筒,拿出一把刀,目光凝重的看向旁邊的丫頭,“這個東西會爆炸。”

顧一晨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秦淮不鎮定了,忙道:“顧,你快走,別管我。”

顧一晨眉頭一擰,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正在捯飭什麼的男人,聲音有些顫音,“你有辦法嗎?”

“辦法是有,但打草驚蛇是肯定了。”閻晟霖苦笑著看著她,“如果你還想繼續追查下去,立刻離開。”

顧一晨低頭不語。

秦淮道,“顧,他的沒錯,我們不能全部都留在這裏等著打草驚蛇。”

顧一晨咬緊牙關,頭也不回的往前麵跑去。

閻晟霖望著她決然的背影,果真是個不可愛的丫頭,她難道都不關心關心他們的安危一句注意安全嗎?

時遲那時快,跑開的身影又返了回來。

顧一晨喘著氣,“老師,你們注意安全。”

秦淮點頭,“等一下一旦我們走漏風聲,這裏的人肯定會湧出來,那個時候是你最好的機會。”

顧一晨很不屑用這種損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做法,但現下這種情況,他們似乎沒有第二條路了。

閻晟霖伸長著脖子,大概還在等她的一句關心。

顧一晨下意識的朝著他的方向瞄了一眼,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咽了下去。

閻晟霖瞧著再一次跑開的背影,忍不住的嘖嘖嘴,“她這個樣子就像是對我做了不負責任的事卻拍拍屁股走了,像極了渣女啊。”

秦淮笑道:“她向來都是不善言辭的。”

“老先生,她那張嘴十個人都不過她,這還叫作不善言辭?”

秦淮擺了擺手,“我的不善言辭是指生活方麵,她大概就是在高位久了,忘了如何做一個普通人。”

閻晟霖手下動作一停,似乎還有些想不通這位老先生所的高位是什麼位置。

她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是精神上的高位嗎?

秦淮見他動作停頓,麵色嚴肅道:“解決這個玩意兒很困難嗎?”

閻晟霖回過神,用著匕首心翼翼的貼著彈藥,他道:“等一下我讓你挪腳你再挪,咱們慢慢來,不能急在一時。”

秦淮全神貫注的注意著他的動作,配合著他緩慢的移開自己的右腳。

“嘭!”一聲不容忽視的爆炸聲從林中炸開,隨後一片火花蔓延而過,不過片刻便引燃了附近的一大片山林。

突如其來的一幕,徹底打破了整個山村的平靜。

顧一晨回頭看著竄而起的大火,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跑。

如閻晟霖所講,打草驚蛇之後,所有人條件反射性的熄滅了燈火,隨後村裏強壯的男人紛紛從四麵八方湧出來。

大概為了不避免走漏風聲,傾盡所有人都得把那個入侵者找出來。

顧一晨摸黑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她貼著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聽著附近有狗叫,立刻找了一個破爛的竹簍把自己藏起來。

“咯吱”一聲,一陣風把她身後的木頭門吹開了,月光灑下,照耀著屋子裏擺放整齊的素胎。

顧一晨魔怔般的進了這間房子,地上的素胎隨處擺放著,堆了一圈又一圈。

“誰?”

顧一晨被男人的聲音嚇了一跳,即刻逃命似的想要往外跑。

“你不是村裏的人?”男人的聲音有些虛弱,大概是長時間的沒有話,聲音還很幹啞。

顧一晨單手撐著門,挺著膽子回頭看了看似乎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的男子。

男人輕笑道:“我以為這個村裏沒有人會進的來。”

顧一晨這才發現男人的手腳都被鎖鏈綁著,他兩眼空洞的望著大門口,卻無法對焦。

“你過來。”男人朝著她招了招手,鎖鏈的聲音倏地劈裏啪啦響起。

顧一晨警覺的往裏走。

“把門關上。”男人命令著。

顧一晨知曉他的用意,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

男人拿起一隻素碗,隨隨便便的一畫,頓時出現了元代青花標準的花卉圖案。

顧一晨大驚,“你這是——”

“我以前很喜歡青花瓷,家族裏接觸的最多的也是青花瓷,特別是宣德時期的青花,宣德青花一改永樂時期的纖細風格,畫意豪放生動,筆法遒勁酣暢,內容題材豐富,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

屋子裏的視線很昏暗,但顧一晨還是大概看清楚了他手底下又在畫什麼。

那一筆而就的氣勢,放眼當今,怕是也沒有幾個人有這樣高超的能力。

“龍以龍紋威猛雄健,明清兩代時最佳。還有一些特征性畫法,比如筆畫相連的回紋;蕉葉中莖用較粗雙線勾成,不到葉間相聚成三角形狀;蓮瓣邊框不填色而蓮瓣滿色等。”

顧一晨震驚到無法言語,擁有這樣技藝的大師傅她隻記得有兩位,一是南方徐家的徐老爺子,不過已經退休了好幾年,二則是前幾年聞名世界的彩繪大師方雨,不過聽前兩年方雨大師在一次出差途中機毀人亡了。

顧一晨看著眼前行動不便甚至是瞎了眼的男人,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慌。

難道他就是失蹤了兩年的方雨大師?

男子沒有聽見話聲音,放下了手裏已經畫好的素胎,下意識的轉了轉腦袋,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他就憑著記憶看向大門處,“你為什麼不話了?”

“您是方雨方老師。”顧一晨幾乎是肯定了。

男子大笑起來,“我以為沒有人記得我了。”

顧一晨見著他的情況,不敢置信道,“您怎麼會被關在這裏?”

“因為他們需要我。”方雨的很平靜,大概是一種認命的平靜。

顧一晨眉頭緊皺,方雨是個寧死不屈的大男人,他是鐵骨錚錚的真漢子,為什麼卻心甘情願的窩在這種不見日的地方替別人作假?

方雨道:“你在想我為什麼要助紂為虐?”

顧一晨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方雨再拿起一隻素胎,又一次熟悉的勾勒了起來,“我有家人,我女兒今年五歲,兒子三歲。”

顧一晨看著滿地的瓷器,如鯁在喉。

“我曾想過逃跑,所以他們打斷了我的腿,我不肯就範自毀雙眼,一心以為他們看見我是一個瞎子之後就會作罷利用我,可是當我聽到我無辜孩子的哭泣聲音時,我身為一代大師,是不能助紂為虐,可是我身為一個父親,我做不到不顧一切的毀了他們的未來。”

“方老師,您就甘心嗎?”

“所以我在每一件瓷器上都留下了一些屬於我的東西,但我知道,他們的每一批貨都會放置很久,甚至幾年才會流出去,或許幾年後,沒有人再記得我方雨是誰,但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顧一晨雙手不自然的緊握成拳,她拉了拉鎖鏈,這種鏈子很粗,大概有她胳膊粗細了。

“姑娘,你別做無用的事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裏會有人進來,也許是意,也許是不幸。”

“我會帶您離開。”

“我一個瞎子,跑不出去的。”方雨抓住她的手,“我聽見了外麵的響動,他們知道有人潛進來了,不亮他們就會立刻轉移這些東西,你聽我,除了這個村子是一個作假窩以外,往南走二十公裏,還有一處。”

“您怎麼知道的?”

“我便是從那邊轉過來的,今出了這事,他們肯定會連夜再把我轉移。”

“那我就更要帶您離開。”

“你帶著我一個瞎子是跑不了的,他們不會把我帶太遠了,我身體不好,一旦病了就無法畫了,他們會為了繼續保持我的效率,轉移的位置不會超過五十公裏。”

“老師——”、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