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彥顯然看到張放眼裏的疑問,當下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就是某日初六在張府校場練箭,正被張商平及其好友王柱見到。王柱頗善射,眼見這與自己年歲相當的少年箭術不凡,一時手癢,便下場要求比箭。
若是張府一般仆人,絕不敢答應,但初六來自塞外,從不會拒絕他人挑戰,因為這在塞外會被視為怯懦。初六不但爽快答應,還全力以赴,半點沒有手下留情。
結果一輪比射下來,王柱輸得那叫一個慘——這時他才知道,人家方才練習,不過在練基本功,根本沒拿出看家本領。
王柱輸了,不但輸得難看,而且還輸給一個胡奴(初六雖是漢裔,但舉止有胡風),臉色自然好不了。身為好友及府中半個主人的張商平,自然不能坐視,立即喝斥,令初六跪地賠罪。初六是什麼人?性情質樸,寧折不彎,從來隻跪好漢,哪會跪孬種?
於是,衝突不可避免。
好在初六還知曉輕重,沒傷著兩位公子哥,隻射傷動手的王家仆人。因在張府治喪其間,故而張王兩家都先將此事壓下。
從張承彥的敘述中,張放總算知道這位“王中郎”是什麼人了。官不大,但來頭不,此人就是王立。他姐姐是當朝皇後,大哥陽平侯王鳳,太子劉驁得管他叫舅舅……這家世當真杠杠,屬於一線外戚,別看他官,但後台之硬,猶在富平侯之上。
這件事鄧展沒有報告,應當是不知情。張承彥也了,當時在場的人不多,張府這邊隻有當事人初六、張商平及三個仆人目睹而已。已吩咐他們禁言此事,以免為張府帶來更大的麻煩。
大概初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守口如瓶。
明來龍去脈後,張承彥看了眼張放的臉色,輕聲道:“此事不大不,端看家主如何處理。”
張放身體隨著牛車有節奏地搖晃,不緊不慢道:“王府那邊有沒有透露過他們的意思?”
“據家令所言,王中郎倒沒過什麼,但當時其子王柱曾要求將此人驅逐出府,王中郎沒話,應當是默認。”張承彥輕聲道,“倘如此,王中郎著實是看重張王兩家之誼了……”
“驅逐?”張放忍不住冷笑出聲,沒錯,這個條件的確很給他臉麵了,隻問罪仆人,不牽涉到他,更不影響兩家之誼。隻不過,他們恐怕不明白初六是誰,更不知道他張放是誰。
“家主……”
張承彥正要勸,卻被張放抬手止住:“不忙,待我回府詳細了解後,再做決定。”
“承彥明白。”張承彥顯然是個很知進退的人,向張放揖禮,“承彥告退。”
張承彥邊邊彎腰起身,抬手撥開車簾,正要躬身而出,驀然大叫一聲:“家主心!”
大叫聲中,張承彥身軀一震,向後跌進車裏廂。
張放迅扶住,目光閃動,隻見張承彥右肩膀上插著一支箭矢,巍巍顫動,觸目驚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