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功罪之爭】(2 / 2)

宣帝很高興,正要擬詔,時任少府令的蕭望之卻道:“奉世奉使有旨,而擅矯製違命,諸國兵,雖有功效,不可以為後法。即封奉世,開後奉使者利,以奉世為比,爭逐兵,要功萬裏之外,為國家生事於夷狄。漸不可長,奉世不宜受封。”

瞧瞧,這話與之前石顯、匡衡的言論何其相似?不愧是一脈相承的儒家代表人物。

最終,宣帝采納了蕭望之的意見,馮奉世終身未能封列侯(隻封關內侯,有封國,但無法世襲)。

搬出先帝、搬出帝師,匡衡這一記殺手鐧很厲害。

從懸不懸頭,到封不封侯,朝堂變辯場,口水仗愈演愈烈,把元帝弄得頭暈腦漲,左右為難。

這時候,每個人都意識到,能打破這個僵局的,隻有持中立立場的第三方力量。誰符合這要求呢?從石顯、匡衡、繁延壽,到許嘉、王商,都在苦苦思索。

張放沒有思索,因為他缺乏這方麵的人脈(其實他有人脈,隻是隨著記憶一起丟失了),但他把這件事交給了於恬,希望這位表兄能帶來好消息。

守喪第十五,好消息還沒來,壞消息先到了。帶來壞消息的,是一位老熟人。

“公子,請救救同袍吧!”

一條五大三粗的漢子,噗嗵跪倒在泥濘的窪地,重重將頭叩進黃濁的泥水裏。

杜勳!居然是杜勳!

“公子!請救救我父親!”

杜勳身後的人,叩頭如搗蒜,竟是丘仲。

張放驚訝不已:“是你們?你們怎麼來的……噢,郅支的級,是你們護送來的吧?”

杜勳點點頭,張口剛要什麼,卻忍不住痛哭失聲,用力捶地。

三才下山到邑集買食物去了,隻有阿羆慢慢轉到二人身後,虎視眈眈。

張放緩緩蹲下,注視著杜勳的眼睛:“我知道,我是第一批入關者……但你們不一樣,你們護送郅支級入京,誰敢為難?”

杜勳眼睛通紅,悲聲道:“他們不敢為難我們,但是,許多入關及關外的同袍,都被沿途郡縣抓捕,投入監牢,拷掠甚急啊!丘吏被捕不過一日夜,就被打折了腿……”

後麵的丘仲已泣不成聲:“他們……要、要阿翁交出……交出私藏的繳獲,可阿翁不過是典吏,根本沒上過戰場,哪來的繳獲……嗚嗚嗚……”

張放拳頭攥緊,嘎嘎直響,聲音從齒縫裏擠出:“甘都護與陳校尉到了哪裏?”

“快到玉門關了,副校尉寫了一封奏章,想讓我轉呈。可是、可是我連丞相署大門都進不了啊。”杜勳這個在戰場上勇猛剽悍的悍將,此刻卻像孩子一樣無助,哭喪著臉,“我、我實在想不出辦法……我也知道公子眼下服喪不得便,但、但我真的不知能求誰啊!”

“你們做得對,我們是袍澤,有事不找我找誰?”張放用力拍拍二人肩膀,“奏章拿來,這事我來解決。”

“公子……”杜勳、丘仲感激得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可是,公子正在服喪……”

張放接過奏章,輕擊掌心,西眺長安,悠然道:“誰服喪就不能做事情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