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老夫人身前的矮木茶幾上,擺滿了大大的禮盒,看樣子應該是李氏和玉寶瑩拿過來孝敬的。若是從前,李氏都恨不得將老夫人的東西抬回自己房裏,哪裏會有這般的大方。望了一眼對麵坐著的一臉春風得意的玉寶瑩,眼下怕是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事了。
回到閑月閣,如歌讓人給寧福堂的七嬤嬤送去五十兩,沒多久,這位老嬤嬤便笑意盈盈的來到了閑月閣內。
收了銀子的七嬤嬤對於如歌的疑問自然是知無不言,“這些日子,寶瑩姐與金陵侯府的大公子走的很近。往金陵侯府裏跑,回來的時候都是眼中含笑,身形飄忽的,這臉上的粉擦得也越發的精細了。四姐你是沒瞧見,一看就是少女懷春的模樣。二夫人有意與金陵侯府論親家呢。這金陵侯夫人膝下沒有嫡子,眼下這位大公子被召回了晉安城,不就是要把他過繼到自己的名下嗎?將來這大公子就是侯府的正主了,要是真成了,那是多大的臉麵,老夫人自然是要抬著她的”。
“你們瞧瞧這兩日二夫人拿來的東西,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是樣樣都有,這老夫人能不歡喜嗎?”
“二姐都這樣了,那侯府大公子還喜歡?”一邊的青兒撇撇嘴,滿臉不相信。現如今的京城誰不知道玉家的二姐是什麼樣的貨色,再加上這臉上的傷,無論哪家的公子都是都是避之不及的,這侯府的少爺難道腦子進水了不成。
常常出入閑月閣,七嬤嬤對青兒的心直口快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拿著帕子捂著嘴笑道:“可不是,真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老身那日在東院看得真真的,二姐打扮得一身嬌俏,奔著侯府的車就走了。雖然是歐陽姐的車,但是那大少爺也在馬車上呢!前兩老身出去采買的時候還看見撫遠將軍正與那位大少爺在一間酒樓裏麵喝酒。依老身看那!這事兒啊,*不離十了”。
“那麼,連撫遠將軍都同意這門親事了?”
“自然是同意的,聽老爺,最近李將軍在朝上都不太得誌,屢遭彈劾,老左相大人退下來,聲望已是大打折扣。這不是指望著與金陵侯府做了姻親以後在朝堂上多些幫襯嘛!”
聽完七嬤嬤的話,如歌搖了搖頭,別人不知道,她卻是十分了解歐陽紹的為人。他表麵上溫柔體貼,柔情蜜意,實際上卻是狼心狗肺,卑鄙無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初看著自己的血能助他得到聖上的垂青,就給自己許下眾多滿懷愛意的的諾言,日日笑顏相伴,表現得極為恩愛。轉身卻給自己下毒藥,置自己於死地。眼下怕是侯夫人以侯府嫡子的地位做餌,勾著他接近玉寶瑩的。金陵侯在朝堂上為李家的人話,自然不會是為了給玉寶瑩臉麵,怕是有什麼陰謀正在前麵等著呢!至於論親之事,卻不知道有幾分是真的了。按道理自己已經將法源寺裏的事透露玉佳嫻知道,她是定然會阻撓這件親事的。如今看著模樣,倒不像是那麼回事了,難道玉佳嫻是故意看著玉寶瑩陷進去的?
話此時的東院之中,玉佳嫻卻是正雙腿疼痛難忍的躺在床上修養,原本心中懷疑金陵侯府在這門親事上確實是不懷好意,想要通知舅舅和母親阻止。可是來複診的文老醫正卻玉佳嫻的腿骨的傷突然間惡化,若是不盡早將人送到在他位於宮中的藥廬醫治的話,日後便不能行走。而且用來治療的藥都是極為珍貴的,費用還需十萬兩。李氏自然是拿不出那麼多銀子的,金陵侯府卻是主動提出可以借出這十萬兩。
其實算起來玉佳嫻腿傷惡化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出在妹妹玉寶瑩的身上,自從玉寶瑩康複之後,對玉佳嫻在生死關頭將自己踹開的事情是耿耿於懷,對李氏選擇救玉佳嫻的是更加是怨恨不已。平日隻要心情一不順,便會在玉佳嫻的身上發泄,在玉佳嫻骨傷未愈之時不是擰幾下,就是一不心踩兩腳。李氏見玉佳嫻似乎不對勁,問起來時,她也是有苦難言。玉佳嫻的骨頭本就碎裂過,被玉寶瑩幾度摧殘下來,裏麵接好的骨頭自然再次錯位,隻不過錯位的不太嚴重,平常看不出來,再加上玉佳嫻急欲求好,在康複的時間內強行帶傷出門,這就更加傷上加傷了。到了現在已經嚴重到走了一兩步就要躺在床上了。
看著自己難以行走的雙腿,玉佳嫻自然是驚懼萬分,若是真的殘廢了,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如歌所的事畢竟未經證實,外麵連一絲風聲也沒有,再金陵侯府既然找上的是玉寶瑩,她自己又心甘情願,將來就算有什麼閃失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最終為了治傷的銀子,玉佳嫻選擇了沉默。
東院的一間廂房之內,一身華貴的李氏看著手上的十萬兩銀票,幾乎樂不可支,雖然還沒有請官媒上門,但是侯府的這些銀票足見他們的誠意了,是借,真要是成了親家,這侯府還能要回去不成。
“幸虧婦人高瞻遠矚,讓二姐去金陵侯府多多拜訪,這不,兩家的關係眼見著是越來越好了。這侯府家大業大,將來二姐嫁過去,可就是一生受用不盡了。憑著二姐與歐陽大姐往日的情分,往後這侯府對二姐也高看了幾分。奴婢聽歐陽公子最近常去與老相爺下棋聊,相處甚是融洽,就連將軍那裏都收到了侯府大公子的不少禮物呢!”
李氏聞言,自然心裏舒坦。
“所以,這高門大戶的人眼仁都是亮的,閑月閣的那個賤蹄子想越過我的女兒,做夢去吧。等兩家的親事成了,那老東西也不能按著這蹄子不讓動了。我定要給她指個‘好人家’”。
話間,李氏將手中的銀票遞給一邊的胡嬤嬤道:“馬上備車將佳嫻送到文老醫正那去,將這些銀兩趕緊給文老醫正,讓他務必要好好給佳嫻治傷”。
其實李氏又何嚐不知道玉佳嫻與玉寶瑩之間的貓膩,眼下二女兒願意給佳嫻治病,終究是顧忌這姐妹情分的。
金陵侯府大門之外,送走了滿麵嬌羞之意的玉寶瑩,神情木然的侯府大姐歐陽琳轉身走進了侯府一間廂房之內,打開上了鎖的裏間,裏麵的房梁上赫然懸掛著三顆骷髏頭,在骷髏的下方還分別點著三盆烈火,火光之下,歐陽琳的眼中滿是讓人心驚的陰鶩。
跟隨著侯夫人蔣氏之後走進來的歐陽紹望著房內的景象,心裏都不免發寒。這歐陽琳似乎是越來越瘋了,竟然在自己廂房的裏間設了這麼個恐怖的場所。
侯夫人蔣氏倒是對眼前的一切不甚在意,隻是滿臉疼惜的走上前,拉住了歐陽琳冰涼的雙手,似有安撫之意。
“母親,撫遠大將軍······我要他不得好死!”
“放心!為娘和你父親都不會放過他的”,侯夫人看了一眼身後的歐陽紹,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老左相李準到底是老了,已經不複當年的那一份警覺。那李立又是個蠢貨,碰上這有意接近的歐陽紹,就是一個輸字。李家,沒多久就能讓他們玩完。
“還有那玉如歌······把她弄進侯府,讓她做人人都能玩弄的陪房妾!”
陪房妾!歐陽琳的話讓立在後頭的歐陽紹一愣,想到那日在壽王府翩然起舞的女子,歐陽紹多多少少有些猶豫。
“怎麼,你舍不得了”,見男子眼中的猶豫,歐陽琳癲狂的笑了起來,“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你若是貪戀她,大可以共襲”。
“紹兒,琳兒可是你的妹妹,難道這樣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望著目光中帶著幾分厲色的蔣氏,歐陽紹的雙手不自覺的握了握,臉上神色瞬間變得溫和如風。
“妹妹的要求為人兄長的怎能推辭,待李家的事處理完,定當竭盡全力達成所願”,該死的賤人,自己人盡可夫還不忘算計別人,當真是可惡。
“恩,那就好!”,這個庶子就是自己手下一直聽話的狗,隻要一日不給他嫡子的身份,他就永遠隻能趴著對自己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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