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再見(1 / 3)

已入夜,竹林深處的閑月閣內,八角玲瓏燈中燈火閃爍。

擯退左右的烈氏望著廂房內繡著錦繡繁花的如歌,手起手落,飛針走線,繡布雖然是已經成圖,但是視線卻未落在那繡花架子上。心中不免為女兒擔憂,卻是不好出口,隻能默默地退出房門口。

這幾日眾人的議論聲不止,在壽王宴會之後,老夫人那裏接到不少的帖子。前前後後來府上拜訪的人不計其數。烈氏幾次聽到那些人要聘如歌為填房或者妾室的話氣憤不已,自己在玉家毫無地位沒有關係,可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做妾,是萬萬沒有可能的。

知道手帕交禦史大夫的夫人阮氏膝下有一子,亦到了娶妻之齡,那孩子她也是見過的,為人甚是端方,與如歌倒是相配。烈氏滿懷希冀,卻沒想到禦史大人卻看不上自己的女兒,直言自己隻有一子,不願要庶出為媳。

庶出,烈氏恨極了這個字眼。難道因為這兩個字,自己的女兒就要給人做妾嗎?若是官門不行,原本寒門也是使得的,可是依著老夫人和李氏那些人的謀算,恐怕是難上加難。看著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兒,烈氏實在是不甘心。

待烈氏走後,坐在繡架邊上的如歌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下,這幾日府裏麵的變化她又如何會不知道,壽王府的宴會上,自己表現的實在是鋒芒太露,以至於引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知道自己的婚事怕是已經被老夫人和李氏惦記上了,若是找了一段如前生一般被人操控的婚姻,倒不若向法源寺請願尋一處佛家寺廟的佛前女觀,一生不嫁,反而清淨些······

似乎察覺到女子心情的不愉,在如歌腳邊趴著的雪狼瞬間起立,白滾滾的頭顱舔了舔如歌的手心,好似是在以示安慰。

撫摸著雪狼的滑溜溜的腦袋,如歌心裏倒是寬慰了些,雖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好歹自己還得了一隻可心又會采藥的寵物。

猛然間如歌好像想起了什麼,走到書桌前,翻開藥仙堂京城中幾家分店的賬冊,查閱這幾日的出賬記錄,看著世子府這幾日訂購的大批的藥材,一一閱過之後,如歌的眉間輕蹙。許多的藥材都是有使人身體內的血液流速減緩的作用,一次性用如此多的藥材藥量太大了······

就在如歌思考之時,一陣短促的哨聲響起,蹲坐在如歌身邊的雪狼瞬間起立,如同聽到了軍號的士兵,回頭看了一眼如歌後,向著廂房外如箭簇般衝了出去。滿臉詫異的如歌遲疑片刻便喚上守在房外的青鸞跟了上去。

二人打開閑月閣的後門,便看見一名男子正領著雪狼離去,看著男子腰間的玉簫,赫然就是在禮學院後山同那人一起出現的那名男子。望著那前方的一人一獸上了一輛馬車,如歌亦尾隨其後。

深夜的京城的大道上,人煙稀少,偶爾一輛輛馬車經過,發出“噠噠噠”的馬蹄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如歌坐著馬車遠遠地跟著前方的車輛來到了城東的一間宏偉的大宅之外,看著大宅內透著的一層極為美麗的光暈,如歌對裏麵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推開虛掩著的大門,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麵而來,走進去的如歌立刻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隻見大門之內,除卻幾行道,大宅之中一棵棵櫻花樹有序的排列著,有寒緋櫻、十月櫻、冬櫻、太白、禦衣黃······各色各樣的櫻花花種讓如歌愛不釋手。在幾條道的頭頂之處的一盞盞精致的宮燈掛在上頭,宮燈的光芒照射在一朵朵櫻花之上反射出一道道溫和粉嫩的柔光。如歌情不自禁的走進這間大宅內。在樊城,她有這樣一間種滿櫻花的別院,那是她最喜歡的所在,隻是那裏的花開的不及這裏的好,沒有這麼的鮮豔多姿。

走過一路的繁花,便見一片溫泉水出現在前方,如歌瞬間明白了為何這裏的櫻花可以開得這般的好,除卻不同花種下麵不同的花泥之外,還有這溫泉的妙用。

“玉姐可是喜歡這裏的櫻花?”

就在如歌看著這所大宅內的美景之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歌轉身便看到從溫泉另一頭的一座精致的竹樓中走出來五名青年男子,為首的是那手持玉簫的青衣男子。

“在下薛青澤,見過玉姐!”

看著從青衣男子身後鑽出來的雪狼,如歌恍然間明白了,眼前的人分明是故借雪狼引自己過來的。一時之間,如歌看向雪狼的目光變得疏離起來

“玉姐不必遷怒這隻雪狼,它原本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對某些音調自然是十分的敏感?若非如今情況緊急,我等也是斷然不敢趁他意識不清醒,從他那裏將哨子偷出來的”。青衣男子著展開手心,裏麵赫然是一把雕刻著狼頭式樣的銅哨子。

原來他就是薛青澤······

如歌依稀記得在那一世,為錦親王世子治病的大夫之中,便有一名叫做薛青澤的男子,傳言是錦親王世子蕭夜玄的義弟。隻不過那時候的他卻是渾身肌肉萎縮,軀體佝僂著麵貌極為頹廢的男子,全然不似眼前的這個一樣,儼然是一名白麵生的模樣。據傳言,那名薛大夫為了研究給世子治病之法,曾親身帶人潛入雲疆,收集各種蠱蟲,拿回大周國來研究,可惜研究屢屢失敗,自己反而被數種蠱蟲和藥物折磨得不似人形,足可見眼前的人對那位世子爺的忠誠度。

薛青澤將“他”字得異常的重,如歌自然知道是何人。那人掌管著北地的軍隊,訓練雪狼自然也同軍中的獵犬一般,聽從號令。隻是眼前的人他意識不清醒,如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既然如此,不知公子把如歌引出來所為何事?”

男子聞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向著竹樓後的道路走去,如歌跟在男子身後,走了大概一炷香時間,繞過幾處裝飾精美的亭台樓閣,來到了一處除了一座假山石洞之外空無一物的空地之前。男子伸手摁向假山上的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當石塊下壓。在空地上漸漸裂開一條裂縫,隨著裂縫的不斷增大,一條地道出現在如歌的眼前。

隨男子進入隧道之中,一道道火把相繼點亮,沿著隧道中的窄道一直向前走,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在一道石門前停駐了下來。

在薛青澤的示意之下,如歌透過石門上的一處窗向內看去。

卻見石室內四麵都是厚厚的冰牆,那數日未見的男子被四根手臂粗壯的鐵鏈綁住手腳,光裸的上身此時數條血管清晰可見,一條一寸來長泛著綠光的蟲子正在血管中緩慢的遊動,隨著蟲子的爬行,男子的額頭青筋直露,發出一陣陣壓抑而痛苦的呻吟。也許是因為先前曾經用力掙紮過,男子的手腳正在涓涓的流著血,鮮紅的血液順著鐵鏈滴在冰麵之上,形成了幾處紅色的冰晶,乍眼看去異常的鮮豔。

看著眼前的情景,如歌悄然歎了一口氣。

沉睡了四年之久的蠱蟲······蘇醒了

數日之前,原本與往年一樣,薛青澤希望用藥物繼續延長男子體內蠱蟲的睡眠時間,可是卻發現,被催眠了四年之久的幾條蠱蟲非但沒有進入深眠期,反而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互相廝殺,如今僅可見的那一條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增長,並且開始伸展軀體活動起來,看著顏色怪異正向著男子的心髒遊動的蠱蟲,聽到將自己關在石室內的義兄的聲聲痛苦的咆哮,毫無頭緒滿心慌然的薛青澤隻能寄希望於這個四年前將蠱蟲抑製住的少女的身上。

此次按照義兄的要求,自己已經將消息封鎖,若是救治失敗,莫自己付不了這個責任,就是整個薛氏家族也勢必會受到波及。隻希望眼前的這位玉姐能想到辦法解決掉眼前這個難題,否則,可以想象,蠱蟲吞噬掉男子生命的可能性有多大。

沒有時間顧忌薛青澤數度變化的神色,如歌隻是在回憶著所有有關蠱蟲的信息。

回生蠱,在一本流落在外的雲疆古籍中記載,乃是雲疆國教拜月教的聖物之一,是用將數百種上萬條毒蟲放在一個甕中,任由它們廝殺,互相啃噬至最後的一條,再由拜月教中血統高貴擁有極高功力的人用自己的血喂養三年而成。這條蠱蟲進入人體之後會迅速繁殖,在片刻之間變成數條,開始分化在人體的各個部位,殺傷力極大,中了斷魂蠱的人無論意誌力有多麼強在中蠱之後會被蠱蟲折磨得生不如死,痛夠七七四十九,當各個部位蠱蟲彙聚一點,蠱蟲再次彙聚一體,中蠱的人就會變成被蠱蟲占據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