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
在宮城的一間木屋裏,朱由崧蜷縮在角落裏,披頭散,一身龍袍已是汙穢不堪,屋裏光線昏暗,一縷幽光透過破敗的窗戶紙照射在他那滿是仇恨而又有些慘白的臉上。
人們以為皇宮中連鋪地的磚塊都是用金子做的,卻哪有人會想到在這樣的皇宮中會有這麼一處不起眼甚至連牢房都不如的房子。
在朱由崧身後靠著的牆上,有一列用尖銳之物刻出來的文字,字字帶血,‘王嵐平不得好死’。
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門被推開了,屋內頓時亮堂起來,朱由崧的眼睛被晃得半眯著用手去擋,好半才看清來了。
虎背熊腰的宋大力領著四名甲士站到了他的麵前,朱由崧一看是他,臉上馬上浮現出一絲驚恐,連下意識的往牆上貼了貼,緊張道:“你,你要對朕作什麼?”
宋大力沒話,隻是哼了聲便閃在一旁,對身後之人拱了拱手,“王妃”
方菱雙手攏在胸前,一年多的政權大攬早已讓她脫胎換骨,她也不再是那個清純如水的方菱,眼眸中處處透著強勢女人的那種陰寒之利,在她身邊的金皇後倒顯得比以前多了幾份嬌媚,少了幾許尊貴的氣質。
這一年多來,在皇後的身上生了很多事,宮廷的變化,朝野的變化,還有她內心的變化,移情別戀的自責一直在壓著她,她愧疚,心痛,害怕,所有的感覺仿佛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一直在撕扯著她那本就脆弱的心,這一切也讓她漸漸的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漸漸的被菱王妃淩駕其上,現在的朝廷百官隻知菱王妃而不知皇後。
金皇後站在方菱的身邊,低著頭,不敢也不忍去看皇帝的慘樣。
“皇後,你有什麼話就吧”
方菱昂挺胸,氣度不凡,出的話似乎都帶著一種甚囂塵上的氣勢,讓人不敢反駁。
金皇後緩緩抬起那滿是多愁傷感的臉,瞄了一眼牆角裏瑟瑟抖的皇帝,又看了看方菱那讓她害怕的臉,輕聲道:“王妃能否讓我和皇上單獨幾句話”
方菱想了想,點點頭,道:“我們就在屋外,別怕”
她將宋大力和幾名侍衛帶了出去,反手將門關上,屋子裏頃刻又恢複了那種讓人壓抑的昏暗。
一見屋子裏沒有別人,朱由崧也好像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他竟然從牆角一下就撲了出來,那肥胖的身軀直接朝金皇後壓了過去,但金皇後卻一動沒動。
撲!
朱由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原來他的腳被一根鐵鏈給鎖在了牆角,最大的活動範圍隻能用手指觸及到金皇後的腳尖。
“賤人,朕要殺了你,朕殺了你”朱由崧在地上抓撓著,指甲在地上刮蹭而生的聲音讓人聽得頭皮都麻,那張五官本就生得變形的臉越的扭曲。
金皇後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兩滴眼淚滑落,她早已對他沒有任何感情,隻是在和自責壓在她心裏,讓她不願意看到這一切,她想幫幫他,可又無能為力,這宮裏滿是菱王妃的人。
金皇後蹲下了身子,伸出白皙的手,輕輕的拔弄著朱由崧那一頭髒兮兮而又淩亂產堪的頭生,她的手在抖,牙齒緊咬著嘴唇,淚水也再次奪眶而出。
“皇上,臣妾對不起你,臣妾幫不了你”
突然朱由崧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張嘴就咬在了她的手臂上,咬得兩腮鼓漲,兩眼紅,一股鮮血從他嘴角滲出,他依然沒有鬆嘴的想法。
金皇後沒有動,她似乎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裏好受些,她在忍著,一聲不吭,如果讓外麵的人知道,皇上又少不了一頓毒打。
良久,長期吃不飽飯的朱由崧沒有力氣了,鬆開了金皇後,像個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呼呼的喘著氣。
金皇後也跌坐倒了地上,隻是臉上的淚已經住了,手腕處一排血洞,鮮血淋漓。
朱由崧吹動著地上的灰塵狠狠道:“賤婦,你為何不喊”
金皇後平複著心情,幽幽道:“我為什麼要喊,你曾經是我的皇上,是圻兒的父皇”
朱由崧咬著牙,用雙手直起上半身,“那你就放了朕,救朕出去,朕是子”
金皇後搖搖頭,木納著,“我今來是想告訴你,漢王已經平定了四川,張獻忠死了,洪承疇死了,吳三桂死了,漢王的五十萬大軍已經凱旋班師,大軍已過了徽州,再有半個月就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