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了……叫我送她最後一程麼?”深淵之子苦笑著看了一眼身後等他拿主意的同伴們,然後便化身嘉蘭蒂雅的祭祀,雙手撥開人群、朝著安德羅妮倒下的方向走去。
“都跟我來。”安德烈向著他身後的同伴們吩咐道。
作為被突然拖進狀況之中的局外人,深淵之子曾以為紅裙少女突然將自己拉進來僅僅是為了從死局之中尋找能夠擺脫現狀的突破口。在他的印象裏,那個略顯孤僻驕傲的少女聰明而又美麗,舉手投足之間卻包含著不甚明顯卻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她越是禮貌、表情越是嚴肅這種讓人難以接近的隔閡感便越是明顯。雖然僅僅隻是相處了幾,相互之間的交流也不過幾句話的內容,可安德烈卻覺得名為安德羅妮的少女每時每刻都帶著她想要展示給別人看的那一張麵具。那種感覺,同曾經對自己敬畏無比的侍從官一樣讓人感到變扭。剛剛安德羅妮笑靨如花的那最後一幕,甚至給了他一種少女演技得到全麵升華的錯覺。現在看來,錯覺果然就是錯覺,包括那些在心裏一一略過的猜疑和提防,全部都隻是自己無聊的臆想。
若要靜下心來討論自己為何會產生這些以己度人的錯覺,那僅僅是因為靈魂來自異界的穿越者從未想過有人會如此堅定的選擇以自我了結的形式赴死。特別是在明知道自殺之人死後靈魂不被所有神靈所接納的情況下!
螻蟻尚且偷生,這或許也是諸神對於主動放棄生命之人立場十分堅決的原因之一。
智慧生命正是因為擁有了智慧才會生出許多與生命本能相對立的奇怪想法,生存繁衍本是所有生物最基礎的本能,可將愛情作為繁衍的前提卻成為了一種被大眾所認同甚至歌頌的觀念,生活的壓力也會令某些人偶爾生出放棄生命的頹喪念頭。單以生物群落的角度而言,愛情似乎成為了一種妨礙人類繁衍的情感,生命的意義也因為智慧而變得難以捉摸,在動物們單純的世界中就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哲學之類的玩意兒,也隻有不為生存所迫的智慧生物才有心思和條件去探討和研究它們。
可本能終歸是本能,那是所有生命都難以擺脫的、深深的紮根於血脈之中、冥冥之中影響著所有人的一種“法則”。為此,人們會在青春年少時對異性產生莫名的好感,因為恐懼而盡量避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
正處青春年華的美妙少女到底是因為怎樣的決意才會選擇在眾人的視線中狠心劃破頸邊動脈?鮮血飛濺的那一刻,深淵之子才發現自己對於對方的看法不過流於表麵,為了少女最後的請求,也為了避免自己成為無知人們的宣泄口,更出於想要更加詳細、深刻的了解紅裙少女,為了這麼一些沒有多少邏輯可言的理由,安德烈雙手不停的撥開人群……直至人群開始自發的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然後,深淵之子便看到了那個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紅色的衣裙和地上的血跡混在一起,讓人難以將其分辨開來。那畫麵,竟如怒放的紅色牡丹一般,卻又讓人感到怵目驚心。如花兒一般嬌豔的美麗少女,即使在凋零的時刻竟也如此淒美!
“你有什麼資格碰她!精靈雜種!”艾德裏安麵目猙獰的衝著安德烈喊到。在他看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半精靈就是令安德羅妮真正下定決心赴死的契機。隻是“十九號先生”的護衛們卻精神緊張的同他手下戰士們對峙著,將他與血泊中的少女完全分隔開來。
“由你送她一程是她最後的願望,隻有你才有資格為她作最後的道別,年輕的大地祭司。”“十九號”先生的漂亮胡子打理得十分精致,隻是他此刻過於嚴肅的表情卻使他顯得有些難以生出親近感,環繞著少女的護衛們更是在他的示意下為深淵之子以及他身後的同伴讓出了空間。出於對死者尊重,除了對麵正在不斷叫囂的艾德裏安,在場這好幾百人之中竟沒有第二個人出聲反對,反對這據是大地祭司的半精靈來為少女完成葬禮儀式。
是的,就是葬禮的儀式。
對於嘉蘭迪雅幾乎所有的智慧種族而言,葬禮都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除了親人朋友的參與之外,由神袛的祭司為生前作為神靈信徒的人們舉行儀式更是最為常見同時也是最為推崇的一種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