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河穀的年輕領主在嘉蘭迪雅東部低語森林一帶絕對算得上是名聲響徹一方的人物,不同安德拉芮來往最為密切的精靈和矮人,梵嘉王國的海族和赤石丘陵的侏儒們都對他敬畏有加,哪怕是在荒原西邊緊鄰低語森林的部落中,深淵之子安德烈·格薩雷斯也是獸人酋長們不得不特別重視的獨特存在。
可在前安德拉芮領主根本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將要麵對怎樣的局麵時,這些名望隻能是他在性命堪憂的時候用於震懾宵的一種保留手段。一般情況下,深淵之子的身份不但不能為他爭取到任何一點權益,更是會將他作為“貨物”的價值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在低語森林之外的其他的地方,將魔族視為移動災厄是一種非常普遍的共識,更遑論身負傳奇血脈的深淵之子。
梅菲斯特靠在囚車的粗壯木欄杆上借著這樣的掩護觀察者營地之中的人類,越看他就越是覺得奇怪。他不光能夠十分效率的發現營地中那些隱蔽於昏暗角落的冒險者,甚至還能夠迅速的分辨出他們之中誰是清醒的,哪幾個又已經睡著了。如果發現幾十步外的暗哨還是憑借自己的身為高階魔族的昏暗視覺和敏銳目力,那麼迅速而又精確的分辨冒險者們所處的狀態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盡管這種感覺按照常理而論非常像是一種錯覺,可不知道為什麼,深淵之子在冥冥中對於自己的判斷似乎有著十足的把握。如果不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很難打破禁錮自己的囚車,即便僥幸破壞掉這個牢籠也必然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引起人類的注意,梅菲斯特甚至都已經生出了一種潛入夜色之中驗證自己這種微妙感覺的衝動。
就在深淵之子不斷印證著自身的這種感覺卻又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張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距離他僅有幾公分的臉差點嚇得他叫出聲來。
“先生您已經在考慮逃脫的辦法了麼?”於無聲無息之中靠近的奈奈莉滿臉好奇的問道。
借著月色看清楚了獸人姑娘那張髒兮兮的臉,虛驚一場的梅菲斯特又開始變得鎮靜起來,“丫頭你胡些什麼!?這麼多人類守在外麵,就算是你們部族的第一勇士也沒有辦法突破這種包圍的吧?”
姑娘側坐在離深淵之子很近的位置上,單手趁著下巴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以至於深淵之子甚至開始懷疑她到底是怎麼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的。
難道是自己太過專注於觀察營地的緣故?
“可梅菲斯特先生您畢竟不是一般人啊,我還以為先生你結束冥思是因為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正準備帶著奈奈莉和姐姐們逃離這些壞人的掌控……”
梅菲斯特看著身邊這個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顯得十分淡定的姑娘有些無語,他不明白這麼一個女孩對於陌生人如此依賴和信任到底是因為缺心眼兒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即便自己真有十足的把握帶著她逃出捕奴者的掌控,姑娘這種毫無理由的樂觀態度也讓他覺得非常的不爽——雖然單純是一種十分美好的品質,可如果已經單純到了對陌生人毫無防備、麵對危險卻毫無自覺的程度,深淵之子覺得這樣的單純還是趕快丟棄掉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