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櫃道:“可不,現城中氣氛不對,恐有事端發生。士紳們都在觀望,看楊大人能否撐得住。依的看,安靖地方是好事,但楊大人恐怕會有大麻煩。”
王瓊娥沉默良久,最終歎道:“是啊,現今這世事,想做點事真的很難。”
馬車軲轆,一行很快過羊山,過泗水渡橋,進入邳州城南關廂地界。在下邳驛附近,王瓊娥看到這邊也在修建設置署廨,眾多百姓圍著看,什麼議論都有。
她還聽到邳州城各處招募考核聯防隊員的消息,她一聽就知道這聯防隊什麼作用,心想:“楊相公隻要挺過這一關,邳州城就會太平許多。”
王瓊娥雖是大商人,但地方亂糟糟,青皮地棍橫行,肯定也是不喜的。便如招商引資,地方上的治安環境,那也是投資人非常重要的考量要素之一。
對王瓊娥來,她在邳州幾家商鋪就被惡丐敲詐過,這些惡丐,捕之無用,死皮賴臉。一不順意,就撒潑打滾。或幹脆半夜提個糞桶過來,潑在你的門上牆上,害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
再大的商人,對他們都是頭痛,為免麻煩,多少給些錢打發了事。
楊河安靖地方,對王瓊娥肯定是好事,但想想他會遇到的麻煩,王瓊娥內心不免有些擔憂。
很快車馬從“望淮門”進了城,邳州城依然熱鬧,商鋪屋舍鱗次櫛比,今日街上百姓更多,觸耳所聞,也皆是“巡捕局,聯防隊”話語,便若一瓢水潑進了油鍋,整個城池都騷動起來。
興奮議論,喜笑顏開的百姓很多,但似乎也有很多人不滿,王瓊娥就聽街邊有人高聲道:“……此為惡政,邳州的百姓,以後有得受苦了……”
王瓊娥挑起竹簾看了看,看此人在高聲喧嘩,周邊站著幾個快班衙役的人,視若無睹,神情冷漠。
王瓊娥聽孫掌櫃,新巡捕局的設立,職責是緝捕盜賊凶犯,防護治安,就剝奪了快班很大部分權力。
本來快班職責,傳喚拘提被告、緝捕盜賊凶犯、管押招解人犯,內中這“緝捕盜賊凶犯”就是他們重要財源之一,人捕快八大害,大部分就是來源於這條。
餘者二條都是撈些錢,特別這“管押招解人犯”更是苦差事。此時動不動流徒多少裏,發配邊關充軍等等,都需要快班的人押送。他們隨犯人跑個幾千裏,風霜雪雨,期限到達,真是苦不堪言。
現在最大財源沒了,特別孫掌櫃言,巡捕局隻從快班招了寥寥幾個人。這邳州城是大城,有快班八班,每班八人,又有大量的白役、掛名衙役等等,總人數好幾百人。
現在這幾百人都要失去大部財源,豈能不痛恨?
“希望楊相公能挺住。”放下竹簾,王瓊娥心裏想著。
雖然她很關心此事,但顯然這事她攙和不了,按她想法,將與楊相公相商的商貨辦好了,也是個幫忙。
很快車馬進入城東南的米市一條街,這裏有王瓊娥的產業,本街最大的王記米鋪。邳州城王瓊娥的下屬,接待總號大掌櫃的招待歇息之地,就是放在這裏。
依王瓊娥的安排,一幹下屬為她接風洗塵後,她會先去拜會蘇夫人,看看能不能見見州尊,再馬不停蹄趕到練總府署去拜會楊相公。
那蘇夫人就是知州蘇成性的夫人魯氏了,也是淮安人,同住山陽縣署文渠邊。因生意緣故,王瓊娥常來邳州,又是老鄉,一來二去,自然認識了蘇夫人。
通過蘇夫人,她又拉扯上蘇知州的交情,這也是枕邊風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