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皇帝靠山(800打賞加更)(1 / 3)

關秀秀一時無語,隻得叫兒子先到馬車上候著,又過了半晌功夫,郭誌彬才從大船上姍姍而來,見他手裏捧著的一套幹淨衣物,關秀秀想要責罵的話一時噎在了口中,這人雖著年紀增長,還真是算無遺策了。

郭誌彬看了眼關秀秀臉色,便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對著她笑了下,徑直跳上馬車,片刻後又跳了下來。

待郭豆豆換完了衣物,一家三口坐上了馬車,郭豆豆習慣性的坐到了母親身旁,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明擺著希望母親站出來主持公道。

關秀秀食指伸出,一下頂在了他腦門上,恨恨的道:“你吃過多少次教訓了,怎麼就不長點腦子!”

郭豆豆的腦袋一下耷拉下去,關秀秀又調頭看向一旁神采飛揚的郭誌彬,惱道:“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知道的你是他親爹,不知道的還當是殺父仇人!”

郭誌彬被削的一下沒了脾氣,同樣垂下頭去,父子二人視線相交,各自冷哼一聲,調轉頭去。

關秀秀心道,昨還羨慕別人兒女成群,今可是一點想法都沒了,家裏有這麼兩個祖宗,再來一個她可扛不住。

回到家中,郭誌彬和郭豆豆一人捉了關秀秀一條手臂,把她往椅子上一按,迫不及待的獻上這次南洋收獲。

郭豆豆拿出一匣子白珍珠,郭誌彬便拿出數顆渾圓一體的粉珍珠;郭豆豆拿出南洋有名的香料,郭誌彬便拿出一顆珊瑚樹——

二人宛如鬥法般。盞茶功夫,關秀秀麵前便堆滿了各式珍奇玩物,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關秀秀隨手把玩著,她拿起一樣,就有一人麵露喜色,另外一人則不動聲色的把旁的東西往她手邊又推了推。

一父一子俱都眼巴巴的看著,像是兩條哈巴狗,等待主人的嘉獎。

關秀秀沒奈何,咳了兩聲。一手拿起了香料。一手捉住了珊瑚樹,“這香料真不錯,珊瑚樹看著也挺漂亮的,擺在客廳裏正好——”

話音未落。卻見父子二人同時負氣的瞪著她。關秀秀一時語塞。這兩父子越來越像,兩麵討好越來越難了。

她磨了磨牙,按捺下胸中的暴躁之氣。轉移話題道:“這次出去,暫時就不出門了吧?”

沒等郭誌彬開口,郭豆豆喜氣洋洋的搶答道:“不了不了,爹爹了,這次要好好在家裏造船了。”

郭誌彬一時氣短,不孝子這時候記得他的話了。

郭誌彬略一躊躇,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鄭工年邁,怕是無力再跑西洋了,當今雖然春秋鼎盛,到底也年邁了——”

他餘下的話沒,一家三口卻都已經明了,朱棣如今已經過了六十花甲,雄心依舊在,卻不知道何時就會仙去。

等他去了,這般為了尋找建文帝下落而費時費力的舉動怕是不會再有,到時候,就是真正商機的開端。

現在郭誌彬出海,隻是仗著父親的名頭,在裏麵混點財,主要還是鄭大人的出使任務,如果全部是商隊,那所得自然又是不一樣。

郭誌彬一生誌願盡皆謀劃於此,自然不容有失,這十餘年來,雖然他自己從未跟船,卻又蠱惑了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官宦後人,把多少高官都綁上了自己這條戰船。

隻等風向一變,就要擁有自己的商隊了。

關秀秀輕歎一聲,她前世去的時候,朱棣仍然在位,朱高熾也一直是太子,朱棣何時去世,並不知曉,也不知道郭誌彬這一番謀劃還要等上多少年。

隻是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關秀秀也跟著平靜下來,不管怎樣,先造好船總是沒錯的,到時候自家買賣還是為別人運送貨物,都是日進鬥金的行當。

郭家三口再次投入了造船大業中去。

兩年後,眼看著又一隻大船即將打造完成,郭誌彬按捺不住心中喜悅,跑回來與關秀秀分享,卻見她獨自呆坐,滿臉悵然,不由開口問道:“怎麼了?”

關秀秀直直的看著他,輕聲道:“聖上駕崩了——”

郭誌彬一愣,臉上露出似喜似悲的神色,半晌終究化做了一臉喟歎,無論如何,朱棣也擔的起一代帝王雄才偉略的名頭了。

朱棣去世,對關秀秀影響不大,依然每日裏忙於家事,三兩頭去船塢一趟,郭誌彬卻變的異常繁忙。

關秀秀知道,新皇登基,諸政待定,郭誌彬一定是去運營以前鋪好的關係,想要把開放海禁之事一舉拿下來。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守在船塢,為他打點好後方一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有了這番心思,關秀秀三更眠五更起,卻是鮮少和郭誌彬打照麵了。

這一日,她披星戴月的趕回家中,摸黑點燃了燭火,一回頭,卻見郭誌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臉頹廢,雙目無神,關秀秀登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走過去,握住了郭誌彬的雙手,入手卻是一片寒涼,她放緩了聲音,柔聲問道:“怎麼了?”

郭誌彬的雙眼依然迷茫,雖然視線到了她的臉上,卻似乎並沒有看她,聲音淒苦:“皇上,皇上——”

他連了兩個皇上,後麵的話卻哽在了盒,似極難出口,半晌,他帶著一聲哭腔,終於了出來:“皇上要重禁海運!”

關秀秀一驚,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這一舉措的意義了,若是重禁海運,等於郭誌彬半生謀劃盡皆付與流水。

也難怪他如此深受打擊的模樣!

關秀秀輕歎口氣,新皇登基。一連發布了一串舉措,包括把被先皇投入監獄的大臣逐一放了出來,又中止了對蒙古交趾的用兵,減輕各地賦稅。

單看一項,並沒什麼特殊之處,可如果連起來看,卻會發現,新皇的所有政策幾乎都是和先皇反著來的,有著深深的矯枉至正的意味。

當時關秀秀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沒想到噩夢成真。新皇果然禁了海運!

關秀秀咬了咬下唇。輕聲勸慰道:“禁了也未必不會有重開的一,何況咱們家也不靠那個吃飯,關是鋪子賺的就夠豆豆花了,實在不行。還可以回老家種地。”

郭誌彬抽出自己的雙手。掩住麵孔。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關秀秀心中氣苦,她如何不懂。一個男人,立足之本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前世的郭誌彬和今世的他便是鮮明對比,前世一無所成,形容難免帶了猥瑣,這一世卻是顧盼神飛。

隻是這個時候,她又能什麼!

關秀秀沉默下去,隻是一聲不吭的陪著郭誌彬,郭誌彬始終把臉埋在雙手之中,他這副模樣,是最不想讓關秀秀看到的,可若是叫她離開,他又沒那個勇氣。

二人便這般坐了半夜,郭誌彬終於抬起頭來,苦笑道:“睡吧。”

關秀秀從善如流,服侍他洗漱後,上床熄燈,關秀秀睜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頂,她知道郭誌彬也沒有睡著,他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關秀秀熬得雙眼通紅,不知何時終還是睡了過去,再次睜眼,郭誌彬一張笑臉放大了映入眼簾,他見關秀秀醒來,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抖了抖床頭的衣物,“快起來,我們今去聽戲!”

關秀秀不好違逆他,乖巧的穿上了那套藕荷色的新衫,隨著郭誌彬到了茶樓,郭誌彬叫了一桌子茶點,又點了幾段評書,雙眼微眯,似是極為專注的聽著先生講古,不時還往嘴巴裏丟一顆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