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將問題拋出來,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蓄意而為,這就要裴老夫人去判斷了。
某些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府裏興風作浪,為所欲為,可一點沒把男女主子放在眼裏,她就不信,主子就一點沒察覺到,還是任其繼續發展做大!
“這麼說來,都是楊春明他自作自受,跟你沒半點關係了?”裴老夫人輕飄飄一句道出,把易傾南聽得愣住了。
怎麼回事?
這語氣還是不對啊,照理說,此刻當是追究楊春明出現在柴房附近的動機,還有他那身衣服和那串鑰匙的出處了,可這老夫人怎麼還是就跟沒聽懂似的,也不去琢磨她的話,隻把著眼點落在對方的傷勢上,在是不是她傷人的問題上糾纏不清,這哪是當家主母的胸懷與作風?整一個被身邊下人蒙了眼的愚鈍老太太!
易傾南忍不住眯起眼,高堂上坐著的,真的是將軍主子的娘親嗎,會不會是人假扮來騙自己的?
不過就算楊嬤嬤再是仇恨自己,也斷不敢這樣膽大妄為,做出這種李代桃僵的事來,可為什麼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呢?
猜想著種種可能,易傾南也不好貿然接話,隻得低頭應道:“回老夫人,是的。”
“好一個是的!”裴老夫人哼了一聲,驀然拔高了聲音,“易小五,在此之前,我就早聽說過你的種種事跡,嗬嗬,聽得我真是瞠目結舌,平生僅見哪!”
易傾南把頭埋得更低一些,心思飛快轉動著,暗忖不隻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不隻是要糟,而是相當糟糕!
柴房的事件就這麼略過不提,轉而去揭她的老底,另尋錯處了!
看這情形,老夫人已經先入為主,判定了她的罪過,即便是自己努力反駁自辯,列舉細節,也是徒勞,這可怎麼辦,難道這將軍府真的待不下去了?
正胡思亂想,就聽得裴老夫人聲音平穩,不帶喜怒道:“我隻說你三宗罪,其一,你參加家丁招募的那日,逞能好強,膽大包天,毀掉了我裴府禦賜的軍旗,將軍那是胸襟寬闊,不跟你為難,還破例招你進府,可這斷不該成為你日後恃寵而驕的理由。”
易傾南暗地翻個白眼,將軍的良苦用心,不是你這內苑婦人能懂的。
裴老夫人沉聲又道:“其二,你不守本分,撇開自家主子,私自與康親王結交,來往過密,甚至還為他近身服侍,而且還是發生在我裴府正廳之中,眾目睽睽之下。”
易傾南跪在地上無辜咬唇,什麼近身服侍,小五哥就當了次報幕員而已,若說近,那鄭直比她近多了,可不可以也一同治罪?
“以上倒也罷了,既然你願意另攀高枝,我也不會強求,將軍將這府裏內務交給我主持打理,我自認也有這個權利,一拍即散,放你自由,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又去勾搭夷陵皇子,不僅與他同乘一車,還在大庭廣眾勾肩搭背,攜手而來,你這丟的可不隻是我裴府的臉,更是我蒼漢的臉!你說,我怎能留你在府裏,隱患無邊,禍害無窮?!”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易傾南再不明白那可真是個傻子了,這是要趕她走呢!
這才是對方的最終目標!
壞印象已經生成,再留下來隻會忍氣吞聲,處處受製,那還有什麼意思?
走就走,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除了夥伴們和裴美人,這府裏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她先行一步,日後安頓好了,再把夥伴們都接出去,至於裴美人嘛,以後就相見不如懷念了。
易傾南心思敲定,埋首下去道:“小人知錯,願自動離府,請老夫人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