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傾南聽得吐舌,旗杆曾經是有的,不過前陣讓小五哥給砍了,那白玉柵欄也被將軍主子給拆了,到現在還沒修複,他要是找得到才怪呢。
再傾耳細聽,怪了,剛剛還震耳欲聾的禮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真是天助我也,活該她來賺這銀子!
其實此處離裴府大門不過就是一條街的距離,繞個圈子就過去了,可易傾南瞅著那錠銀子,話到嘴邊,卻成了:“裴府麼,離這兒還有點遠……”
既然是帶路,路途太近了,這銀子賺得也不踏實,人家給得也不情願,反正這城西大片大片都是高門大院,外形都差不多,對方又是有車代步,多繞幾圈也沒什麼關係。
喝喜酒嘛,去那麼早幹嘛,踩著飯點就好!
“有多遠?”那男子問道,語氣閑閑的,並不著急。
“也不是太遠啦,就是往前右轉,再穿過一條朱雀大道,往南向青龍街,再往南向鑼鍋巷,然後朝北過了日月巷,再朝西往槐樹街……”
易傾南麵色鎮定說得飛快,那男子聽得暈乎乎的,擺擺手,拍著車板道:“好啦,你就別說了,直接上來指路吧。”
“好嘞!”易傾南答應得幹脆,拉開車門就跳了上去。
一抬眸,便和車中的男子打了照麵。
啊,妖孽!
先前她隻見著男子的手,光是那隻手掌和一截衣袖都還沒什麼,隻覺得這人肯定是名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手生得白嫩些,衣衫穿得鮮豔些,這類紈絝子弟,上京城裏多的是,並不足為奇。
可這會兒卻看見了他的臉,長眉斜飛入鬢,狹眸嫵媚上挑,麵白唇紅,豔若桃花,貴氣中帶著一絲慵懶,雖說比不上她那將軍主子俊朗陽剛的天人之姿,卻是另有一番風韻,兩人若是站到一起,隻怕也是毫不遜色。
她自認為美男見得多了,首先是那號稱上京第一美男的將軍主子,英姿挺拔,俊美無雙,再有便是康親王寧彥辰,雖然態度傲慢了些,但不得不承認,還算得上是個清貴俊秀的翩翩公子,然後說實話,那欽犯白沐長得也蠻不錯,眉目如畫,清朗溫潤,謫仙般的人物。
盡管如此,可見著這又一位風格獨特的美男,還是被驚豔到了,閃花了眼。
好吧,她承認,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腐女加色女。
那個啥,江山易改,本色難移!
不過還好,經過幾次與裴美人的無距離接觸,她的免疫能力大大增強,就是恍惚了那麼一會兒,就已經回過神來,咧嘴笑道:“多謝公子爺打賞!”順勢便將對方手裏的銀子接過來,生怕人家反悔一般,立時塞進腰袋。
二兩銀子呢,下回休假了就請大夥去吃大餐,把翠丫也叫上!
見她一張小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男子微有詫異,這上京城裏倒是人才濟濟啊,且不說他將去的那裴府,就是大街上隨便問個路,都能碰上個俊俏得過分的小少年。
“車夫大哥,麻煩右轉!”
“車夫大哥,往南,往南走!”
“車夫大哥……”
既然收了人家的銀子,易傾南便拿出十二分的敬業精神,密切關注路況,身體前傾,指揮若定。
在旁人看來那可是認認真真在指路,可實際上她是刻意避開裴府的方位,在城西範圍內繞來繞去,七彎八拐的,目的隻有一個,把那車夫腦袋繞暈!
“還真挺遠的。”那男子往外看了一眼,撇嘴。
“不遠了,一會兒就到了!”易傾南自覺也不能繞太久了,省得對方懷疑,忙岔開話題,隨口道,“公子爺是第一次來上京吧?這上京城大得很,出行可都要坐馬車才方便!”
這話聲音大了點,正好叫前麵趕車的車夫聽見了,哼了一聲,不屑道:“再大,也比不上我們墨蘭城大!”
墨蘭?沒聽說過。
不過她對這蒼漢國也不熟,除了國都上京,就隻知道個青州和滄州,至於什麼墨蘭,多半是個偏僻小城吧。
那車夫土裏土氣的,一看就是個小地方來的鄉巴佬,到了大城市不習慣呢,還是覺得自己那地兒好。
笑了笑,也沒反駁,信口問道:“公子爺貴姓啊?這回在上京城住多久呢?”心裏尋思著,將軍主子娶親,前來觀禮道賀的賓客怕是不少吧,晴朗居隻怕都塞滿了,要侍候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眾人恐怕又要不眠不休,加班加點幹活,真是,悲那個催的!
“就憑你,也配問我家公子的姓氏?!”那車夫又轉過頭來不屑哼道。
易傾南被他連番搶白,心裏難免窩火,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忍了!
“林楓。”那男子淡笑一聲,喝止那欲語還休的車夫,“這裏是上京,可不是墨蘭,人家的地盤,你就收斂些吧,別那麼多牢騷。”說罷轉頭朝向易傾南,笑得溫和無害,“我複姓赫連,在上京城麼,怕是要住好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