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傾南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幹嘛這是,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看她就跟看個凶犯似的,那什麼小甘小甜,荔枝巷芒果街的,她一不認識,二也沒去過,跟她可沒半點關係。
見他一副麵色凝重的模樣,變臉變得比天還快,她直覺沒啥好事,想著自己身份卑微,忙行禮退去一旁,不料沒走兩步,就被寧彥辰開口叫住:“易小五,你得跟本王走一趟!”
“為什麼啊?”易傾南愣住了。
“叫你去你就去,本王自有道理。”寧彥辰也懶得跟她解釋這前因後果,與幾名侍衛低聲交談兩句,即是沉著臉大踏步往府門方向而去,易傾南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名侍衛推搡著前行。
呃,這算什麼,權勢壓人嗎?
無奈之下,易傾南隻好向鄭直投去求救的眼神,好歹他也是府裏大管家,總該站出來說句話吧,她是將軍府的家丁,可不是親王府的下人,憑什麼讓人帶走啊?
可是眼睛都盯得酸了,鄭直還是視若無睹,不屑一顧,那肥胖的身軀挪動得倒是挺快,搶前一步,在府門處點頭哈腰,恭敬送客:“王爺慢走,等將軍回來,小人一定及時告知王爺來訪之事。”
易傾南氣得差點吐血,這般言辭舉止,顯然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其實並沒猜錯,鄭直心裏確實是這意思,與其讓這小家丁在府裏添亂,倒不如趁著將軍沒在,由得那康親王將其帶走,愛怎麼整怎麼整,最好是整得半死不活再脫層皮,看他往後還怎麼得瑟!
出了裴府大門,路邊卻是停著一輛華麗的玄色馬車,兩名王府侍衛正肅立車前,一見寧彥辰從府裏步出,忙疾步迎上來:“王爺!”這馬車本來是來裴府接主子的,沒想到卻在半路上接到了身受重傷的同伴。
寧彥辰輕點下頭,徑直走去馬車車門處,一把拉開,隻見那甘泉麵色蒼白躺在裏麵,兩眼緊閉,頭上纏著布帶,渾身破敗不堪,血跡斑斑。
一名侍衛過來,喑聲道:“屬下已經給他簡單包紮,並止了血,但怎麼叫都叫不醒。”
寧彥辰並攏兩指,按在甘泉的百會穴,緩緩催動內息,須臾,未見半點反應,麵上愈發陰沉,略想一下道:“繞去裴府後門,到街頭那家新開的慈濟醫館,找容太醫!”
那侍衛一怔,他倒是聽說過這位神醫的大名,可是老神醫不是去年就告老還鄉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那什麼新開的醫館?
也不敢違背主子的指令,忙招呼車夫趕著馬車,急急往所示方向而去。
易傾南方才跟在寧彥辰身後,看見車裏是名受傷的侍衛,一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見他讓屬下坐車而自己走路,對其觀感倒是改善了不少。
寧彥辰蹙眉跟在車後,臉色仍是不好看,忽而朝她瞟了一眼,平聲道:“你今日一大早出府,是到哪裏去了?”
易傾南不假思索答道:“小人昨晚發高熱,所以請假出來看病。”
寧彥辰輕哼一聲道:“看病之前呢,坐著驢車去了何處?”
易傾南聽得一驚:“王爺怎麼知道小人坐了驢車……”
寧彥辰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吧,你這半天都做什麼去了?方才車裏受傷的侍衛,你可曾見過?”
易傾南琢磨著他的話,腦子裏慢慢轉過彎來,原來他是懷疑自己跟這侍衛受傷之事有關!真是冤枉,自己隻是去見了翠丫就折返回來,卻哪裏有時間跟人動刀動槍引發流血事件?!
可此時卻不能說出翠丫來,否則萬一這王爺從翠丫身上下手去查,自然就知道她還有個哥哥石頭,這石頭又是跟當初在街頭坑蒙拐騙的麻臉哥有關,順藤摸瓜找上她來,那將軍主子肯定不會輕饒!還有啊,要是再查出翠丫是清河村人氏,那他們幾人的真實戶籍和身份都得暴露,誰知道那些黑衣人在這京城裏是不是還留有同夥呢,一旦知道大夥的存在,鐵定還會前來追殺到底,斬草除根!
但這王爺一開口就說出驢車來,顯然是掌握了她的行蹤,回想起他突然出現在醫館的情景,難不成他是一直跟著自己的?可又一想,如果他是跟著自己,就應該知道她去了哪裏,見了誰人,也不會有此一問,更不會懷疑她跟他的受傷侍衛有關,所以他頂多就是看見她坐車出門,又坐車回來,僅此而已!
她心思動得飛快,刹那間便已轉過無數念頭,此時卻故作無辜狀:“原來是被王爺看見了,那小人也隻好承認了,小人確實是出門看病,隻不過看天色還早,不想早早回去幹活,所以先坐車出去溜達了一圈,準備去買點東西,誰知道那鋪子沒開門,所以又坐車回來了。”頓了一下,又搖頭道,“馬車裏的侍衛大哥,小人從來沒見過。”
“買東西?”寧彥辰挑眉,繼續追問,“買什麼東西,去了哪家鋪子?”
易傾南不慌不忙道:“天氣熱了,小人想去相熟的泰和記扯點布,給夥伴們每人做一件短褂。”她報出的這個鋪子,正是她買碎布頭的那家,挨著明荷繡坊不遠,她下車的時候無意一瞥,正好看見那鋪子關著門,想來是店主有事耽誤了做生意,沒想到這會兒卻成了她洗脫嫌疑的有力證據,可應了那句名言,細節決定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