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過去,那表小姐一去不返,而家丁們還有別的事務要做,竇慶雲便先帶著自己的手下離去,周林和兩名菜鳥家丁則是留守待命,臨走之時,竇慶雲淡淡看了易傾南一眼,神情和善,似有笑意,直把她看得心頭暗喜。
那明珠便與周林有一句沒一句搭話聊天,易傾南和江玉涵在房裏立著,倒也樂得清閑,左顧右盼四處張望,這頭一回進得千金小姐的閨房,自然得好生瞧瞧,但見屋裏以花架玉屏作為隔斷,臨窗放著一張檀木書案,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正中鋪著大白宣紙,其上描出個觀音頭像,卻在下方落下個重重的墨點,烏黑一團,昭示著繪畫之人煩躁難抒的心情。
窗台上擺著隻青花瓷的花盆,栽著一叢月季,枝葉茂盛,卻不見半片花瓣,想起方才在地上清掃出的一堆細碎紅花,不覺了然,而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煙雨圖,左右各有一幅對聯,由於自己沒這方麵的細胞,也看不出好壞來。
再過去便是妝台,立著菱花銅鏡,一層擺著胭脂水粉,一層放有桃木梳篦和首飾匣盒,旁邊豎著雕花檀木衣櫃,櫃側是一道玉石屏風,後方隱隱綽綽,卻是帷幔低垂,薄紗懸掛的閨床。
因為現時的男子身份,隻一眼瞟過,便立時收回目光轉向他處,心中卻暗暗發誓,有朝一日自己發了財,一定也要住上這樣精美的房間,睡上這樣寬敞的大床!
如此這般,一直等到午時,才見那表小姐紅著眼眶懨懨回來,顯然是在慈蔭院沒討到好,挨了訓斥,周林見狀自然不會多問,帶著兩名小家丁知趣告退。
三人剛出了樓門,就聽得上方傳出嚶嚶哭聲,剛開始還是隱忍低泣,沒走幾步就變成了錐心泣血,大放悲聲。
“那依雁樓空著也是空著,卻為何不給我住?姨母還想瞞著,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嗚嗚,不就是姓沈的那狐媚子的名字裏有個諧音的衣字嗎……”梁筱蓉撲倒在那白蔓大花的繡被上,直哭得花容慘淡,肝腸寸斷,“那賤人有什麼好,我又有什麼不好,使得夜表哥如此對她,這般待我?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明珠碧玉忙在旁勸慰:“小姐,你消消氣,聲音小點,當心被府裏人聽了去……”
距離尚遠,若非易傾南這種內功小成聽覺靈敏之人,也就隻能聽到些許哭聲,卻根本聽不到具體的言語。
聽那表小姐一口一句狐媚子,一口一聲賤人的,倒是勾起了她對這位沈家小姐的興趣。
來上京城已有一段時日,在那大街小巷除了聽到那裴大將軍的卓越功勳英勇事跡,也偶有聽到些許跟私人感情有關的隱秘,其中被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那位未來的將軍夫人,出自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清貴才女,沈府大小姐沈晴衣。
且不說當年尚是稚齡少年的裴大將軍是如何對牙牙學語的沈家小姐一見如故,情根深種;也不說兩人一個在滄州,一個在雲州,天南地北,音訊飄渺,最終卻在上京意外重逢再聚;隻說那年裴大將軍大敗少商班師回朝,當朝聖上有意招為駙馬,卻被他以一句婚約在身,無法遵從而婉言相拒。
有道是,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此番有情有義的行為,真真使得京城百姓感動流涕,熱淚盈眶。
而今裴大將軍三年守孝期滿,這對天造地設情深意重的璧人,或許應該好事臨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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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都在醫院裏,字數不多,更得也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