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青冥離開的兩裏,洪寧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每一刻自己的心如同在火上炙烤。
朱雀台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將她牢牢鎖在裏麵動彈不得,可偏偏無論她如何努力試圖衝出去,每次都被門外護法的兩隻朱雀獸靈狠狠擋了回來。
不僅如此,這兩日白芨再也沒有派女婢來給她送吃食點心了,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偌大的朱雀台,空曠的地宮,整個女媧神廟仿佛一瞬間陷入了死水。
從來沒有哪一刻這般絕望,這般無助,這般憤怒!
柳青冥自從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明明向她承諾了,隻是出去一趟的,為何他遲遲不回來?
那個混蛋丟下她,到底幹什麼去了?
他是不是又騙了她,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她想到了在泉宮的那一,她帶著懷孕的許幽芳去找他質問孩兒是不是他的,卻不料得知他渡劫失敗的噩耗。
她想到他躺在那張冰榻上的場麵,她想到他手腳冰冷,失去心跳,失去脈搏的那一幕幕,她想到失去他時的痛苦,她突然地不敢再想下去。
四周的安靜,放大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懼,直到逼著她一次又一次,提著痕劍,去破門外的朱雀獸靈陣。
她渾然忘記一切,殺的滿頭滿身都是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要去找他!
她要馬上見到他!
她想他,想入肺腑!
她不知道自己與兩隻朱雀獸靈廝殺了多久,隻感覺身體和心已經痛到麻木,痛到失去了知覺,直到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嗬斥,她才從漫的殺意裏驚醒了過來。
“朱雀,回去!”
是白芨清冷的聲音。
在白芨下了命令之後,兩隻朱雀獸靈嘶鳴了一聲之後,化作了兩抹紅光消失在了門口的朱雀石雕中。這兩日,它們算是見識了這個被困於朱雀台的女人有多可怕,她為了殺出去像瘋了一樣不要命地與它們廝殺,若不是白芨趕來,它們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血竭而亡。
“白前輩,白前輩,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洪寧襄欣喜若狂,她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用痕劍支撐著身體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到了門邊。
白芨仍是那一身紫色長衫,氣質清冷飄逸宛若九謫仙,她看了洪寧襄一眼,隻見眼前女子白發如雪,一身大袖紅袍,衣衫碎裂,滿身傷痕,血順著衣裙往下淌,白芨心中冷笑一聲,她一個凡人修仙者居然妄圖用法力與朱雀獸靈的鳳凰神光廝殺,純粹是自找死路!可看她那一雙清冽如水的雙眸微微閃著紅光,渾身透著一股濃鬱的殺氣和戾氣,白芨心中一驚,她感覺這個女人有些不對勁,但又不上來哪裏不對勁,見她猶如困獸般淒慘狼狽,白芨想到她被楊靖飛和朱宸風那樣愛護,終究心生一絲不忍,她拂袖用口令符撤掉了門口的朱雀獸靈陣,走上前來扶住了洪寧襄。
“洪姑娘,你這是何苦。”白芨神識往她身上一掃,才知道她傷得有多重。
“白前輩,你告訴我,楊靖飛呢?”洪寧襄緊緊抓住她的衣袖,聲音顫抖不能自已,“楊靖飛在哪兒?”
“你都傷成了這樣,還管他的死活?!”不知為何白芨也忍不住想罵她。
在洪寧襄啞口無言的那一刹,白芨抬手將一枚護住心脈的仙藥扣進了她的嘴裏。
洪寧襄感覺一股清流滑進了喉嚨,渾身的疼痛仿佛緩解了許多,她這才陡然像是驚醒了,低頭看了眼自己,滿身滿手都是血。
她想起自己這兩瘋狂廝殺朱雀獸靈的樣子,不禁明白過來,她差一點又因為急火攻心墮魔,她立刻從乾坤袋裏取出了一瓶玉清丹,吞服了兩枚,又施展一道淨訣,將體內不知何時竄起的魔性鎮壓了下去。
盡管如此,她還是花費了半個時辰,才讓自己失控的情緒平靜下來。
白芨見她蒼白的臉色恢複了一絲紅潤,方才平靜地道:“你真的非要找到聖泉不可?”
洪寧襄輕吸了口氣,“白前輩,這些日子我想通了,我不是非要找到聖泉不可的。隻要琉璃還活著,隻要我還活著,我總能想辦法讓他清醒過來,沒有聖泉,我相信以我自己的能力,可以讓他變回正常人。我決定放棄聖泉了,請你放我出去,放長宸出去,我要去找楊靖飛,我要和他一起離開這裏。”
白芨又一次認真打量了她一番,這個女人的確心性堅韌異於常人,讓她不知是該同情她的癡情,還是該佩服她的堅韌,她歎了口氣,“可惜,你現在想通,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