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麵村驟然就熱鬧了起來。
大人孩幾乎將李汝魚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著話,也有人拿出了水果和溫水,讓李汝魚仿佛回到了孫鰥夫還沒建國之前的日子。
心很暖。
因為有他們,所以才有我李汝魚下為先的初衷。
最後還是那位鄭姓老人出現,沒好氣的道:“魚哥兒難得回來,你們就別打擾他了,還有正事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夫子走後,他成了村裏的私塾先生,威望最高。
於是人群笑著散開。
最後隻有一位十五六歲少年郎站在原地,看著李汝魚,問道:“鄭夫子和我們了,東土真的很大,大徵真的很強?”
李汝魚記不起他是誰,模樣變化太大,“你是……”
“黃崢呀,黃豆根的孫子。”
李汝魚笑了,“東土有十幾個大涼這麼大,大徵能有五百萬雄師,你強不強。”
黃崢哦了一聲,“豈非一人窩個尿,就能讓青柳江漲山洪?”
李汝魚樂了,“是的。”
黃崢握緊拳頭,“你現在是楚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汝魚點頭,“可以算是。”
黃崢想了想,“那你話能作數不?”
李汝魚莞爾,“除了子,我的話大概在哪裏都能作算。”
黃崢一拳砸在旁邊一顆枯樹上,將之砸成兩截,“你看我厲害不?”
李汝魚一臉認真,“很厲害了。”
“我能去打大徵嗎?”
李汝魚望了一眼遠處,發現黃豆根已經匆忙返回,笑道:“你家裏人要是沒意見,你就去蜀中,找一個叫夏侯遲的人,讓他將你加入八百魑魅中,當然,這是我的貼身護衛,一旦打仗,上沙場的機會不多,你若是不願意,可以去西軍……摧山重卒罷。”
黃崢猶豫了下,“我去摧山重卒。”
返回來的黃豆根急了,“魚哥兒,別聽這子的,去打大徵我沒意見,去摧山重卒就算了,讓他去那個赤眉軍。”
他一位魑魅是赤眉,名字沒讀過書,根本不知道魑魅怎麼寫。
黃崢回頭怒道:“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黃豆根也急了,“老黃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你莫給老子扯皮!”
黃崢一句話把黃豆根頂得不出話:“黃家就我一根獨苗,我黃崢更應該去,我等男兒若不挺身而出,誰來守護扇麵村的安寧。”
黃豆根胡須顫抖,最終黯然無聲。
李汝魚一聲長歎,“何時去?”
“隨時。”
“可曾想過,你會死,這一去便是一去不複返。”
“那便一去不返!”
李汝魚有些動容,“好,我帶你去,你先回去收拾一番,明後日出發,我會帶上你,我也希望,能帶著你去,也能帶著你回來。”
黃崢搖頭,“鄭老夫子過,埋骨何須還故鄉,人生處處是青山!我黃崢能回來,也是靠著我的一雙拳頭,不需要你李汝魚的庇護。”
大笑而去。
你李汝魚能做到的,我黃崢也能做到。
李汝魚看著少年背影,笑了。
一代青山一代浪。
黃豆根跌足長歎,看著孫兒走遠了,才上前道:“魚哥兒,你可一定要保護我家孫兒歸來啊,就他一根獨苗呐。”
李汝魚點頭,“摧山重卒已經滿編,到了蜀中,他會跟在西軍都統製身邊,放心,隻要大涼不滅,他就能活著回來。”
黃豆根滿意的走了。
李汝魚笑了笑,搖頭,連我也不能免俗,總想著給故鄉人一點照顧,所以世間才有一人得道雞犬升的法。
黃崢,還是活著回來好。
轉過村,繞過水坑,記憶裏的老房子出現在麵前。
依然是青石板的院壩。
院壩裏陳著許多長條板凳,七八個大簸箕放在上麵,裏麵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蠶子,有個婦人穿著紫色的粗布衣衫,忙碌著鋪桑葉。
李汝魚有些不敢相信。
這還是那個妖精得能出水一樣的舊王妃蘇蘇?
穿著粗布衣衫,怎麼看都隻是扇麵村的一個普通農婦,誰也聯想不到她就是曾經的大涼王妃蘇蘇……
走進院壩,默默無語的看著她。
蘇蘇鋪了一個簸箕的桑葉後,撩了撩鬢間亂發,直起腰身準備去鋪下一個簸箕,抬頭,就發現口子上站了個青年。
熟悉的臉,熟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