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苦沁雪遠嫁太府卿悲木槿遙憶歲月稠(3 / 3)

七年,不長的時間,那時的皇後才隻有二十歲,如今算來,不會是巧合。再杭城陸家所經營的產業那麼大,又那麼繁雜,陸老爺子怎麼放心把這些交給一個女子?想起春柔吞吞吐吐的樣子,木槿猜想這裏麵一定有蹊蹺。她正要再從春柔口中問出點什麼,那春柔低聲道:“在這府裏,知道的越少越好。”她的這句話更加堅定了木槿的猜想。

西府與東府不同。處處彰顯著樸素典雅的氣息,不似東府的華貴奢靡。

剛一落轎,便有眾人簇擁著姨母上來,姨母見了劉氏,媚笑著道:“我今兒怎麼日頭打西邊出來了?原是姐姐……”劉氏則淡淡的回道:“先前不是讓丫頭給你了麼?”姨母忙變了腔調:“瞧我這記性!真是該打!”遂又嗬斥兩旁的丫鬟仆人:“沒瞧見夫人和少爺少奶奶來了嗎?還杵在這兒作甚?”唬得春柔忙攙扶著劉氏進府,其他人等尾隨其後。

“以為自己還是宮裏的皇後?哼!若不是看在太祖皇帝的麵子上,老爺才不會收留你呢!”姨母氣的無處發泄,便暗自唾罵了幾句,不巧被木槿聽到了後麵的一句,還有“太祖皇帝”二字,她很是疑惑,又不便詢問,隻好隨著沁雪進了園子。

園子很大,沁雪跟著眾丫鬟繞過長廊上的紫檀插屏,來到了一處精致別雅的院落。劉氏和姨母到裏間話家常去了,沁雪自感無趣,便走進了園子。她抬眼望去,匾額上題著“凝翠園”三個大字,旁邊又有一副對聯:“若與不及似落塵,猶自釋懷亦毋庸。”她想著:原來這世間也有此情懷,我倒成了俗人了。不禁心內一陣感傷。

木瑾見沁雪呆呆的神情,便隻當有什麼心事,正要安慰一番,隻見一個身材瘦的丫鬟走了過來,向沁雪施了一禮,便道:“春柔姐姐了,先讓少奶奶到偏廳候著,待會兒就到後園。”

層層浸染玉林,醉抹豔霞,琉璃聲冷。忽而又起了玉笛之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剪不斷絲絲離愁;駐足聽盡此曲,她不禁醉了,醉在這千嬌百媚的海棠花林之中,遂吟出一首五言絕句來:“玉雕千重瓣,冰砌花蕊間。瑤池琉璃碎,傾城笛聲寒。”“好!好一個‘玉雕千重瓣,冰砌花蕊間’!”她抬眼望去,見是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溫潤的笑容像是殘秋的一抹微陽。

“子安見過嫂嫂!”她不覺一驚,往後推了一步,心裏暗想著:原來他便是姨母的兒子蘇子安。木槿也忙施禮,知趣兒的退到了一邊。沁雪始終都不敢抬起頭來,她不知自己究竟在怕什麼。

“嫂嫂好像有心事。”子安將臉近乎貼到了她的耳邊,她隻覺著有熾熱的氣息鑽入脖頸,臉也微微發燙。她忙向旁邊挪了一步,低聲道:“請叔叔自重……”這邊的子安不覺一笑,又問道:“哥哥怎麼不見?”

是啊,從東府出來,她都不曾見到過文遠,不知該如何回答。許是文遠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才給耽擱了。自己沒有看見罷了,定然是這樣的。她笑著道:“大概是跟著婆婆和蘇姨母了。”

可是蘇子安卻不肯罷手,仍然繼續問道:“我也是才剛從廳堂出來,怎麼就沒看見?”沁雪一時無話可,隻有如實相告了。“嫂嫂真是可憐……”子安不禁長歎一聲,他偷眼向沁雪望去,那瑩若施脂的肌膚好似夏日的芙蕖,尤其是左肩微微露出的鎖骨處,有一點朱砂,愈發可憐起她來。遂忘情的又一次走近沁雪,那淡淡的脂粉香令他醉了。

“我這半日不見個人影兒,原是到這兒和叔子偷情來了!”不待沁雪解釋,那劉氏早一巴掌印在了沁雪的臉上,登時沁雪的半邊臉紅了起來,連耳根處也滲出了點點血滴。

“哎呦!姐姐!仔細了您的手!”沁雪回頭看去,原是姨母。她笑著對劉氏:“都是妹妹我的錯,沒有教育好子安,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計較那麼多……”遂回身抽了子安一個嘴巴子,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跟你姨母道歉!”子安心裏雖有怒氣,卻也隻好忍著,向劉氏低聲道:“子安錯了,還望姨母諒解……隻是……隻是嫂嫂她並沒有什麼錯,子安求姨母放過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