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急的六神無主,還不忘用女子的衣襟擦著手上的油汙,一雙兔子般晶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
對了!主子對他下的不是軍令,而且隻解決,沒有殺了!他突然一拍腦門,樂嗬嗬的將女子往亂葬岡隨手一丟,吹吹手上的灰,攀著身側的藤蔓,似猴子般飛快閃著身形,消失不見。
夜色塗墨缺月疏星,煙煙樹林黛影參差,一切都那麼鬼魅陰森。
一襲黑色勁裝,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似地獄使者般,正執起毒蛇般的峨嵋冷刺,狠狠刺進麵色慘白的中年男子心窩。
眼神冷戾,手法快如閃電,抽出帶血峨嵋刺前還狠狠的攪動一番,中年男子還沒來的及尖叫,身上就被絞出一個血窟窿,如注鮮血橫流,絲絲浸透著他瑩白的錦袍,自月華下妖嬈絢爛。
踢了踢地上瞪大雙眼的中年男子,確定他已經死去,麵具男子這才取出帕子,珍寶似的擦著手中的武器,又從袖中取出一柄刻著麒麟的匕首,輕輕的割開男子的麵皮,心翼翼的撕下,收到懷中,隻留一張血肉模糊的麵孔,這才冷冷背起屍體,朝著亂葬崗飛去。
素問依舊沉睡在墳堆中,做著那個反反複複的夢。
夢中有一片湛藍空,朵朵白雲吹綿扯絮般鋪開,不知名的一池春水蕩漾。
越過彎彎湖畔是廣袤無垠的花海,吐著丹霧的夭夭粉桃、焚焚綻放的絳紫薔薇、、。
百花中獨立著一對仙衣嫋嫋的男女,女子默默凝著身側的五棵蒼翠絳珠草,垂著臉頰。
男子孤獨的立於她的身後,整個情形似一副寫意山水畫,濃霧暈開了他們的模樣,怎麼都看不清楚,隻感覺那女子眉間蘊滿惆悵,素手托起一隻紫色蝶兒,淚一點點滴下。
“蝶兒!這就是你的選擇嗎?”驀然一道低沉的男聲打破所有的寧靜,語調中夾雜著濃濃的哀怨。
“莫兮!該放手了!”那女子冷言冷語道。
“嗬嗬!你放的下嗎?”男子自嘲般的冷笑。
“癡兒!這紅塵一劫委屈你了!去吧!”女子靈動似泉水般的聲音響起,不理會男子的問話,定定望著指尖的蝴蝶道。
罷自胸口取出一團絢爛紫光,渡給紫蝶,同時五道翠色也從青草上一閃,她絕望一笑,一絲嫣紅的血跡自嘴角淌下,而那隻蝶兒也翩翩飛走。
“好!很好!”那男子朗朗一笑,身子卻狠狠顫栗,佯裝起雲淡風輕。
罷!他自那池瀲灩春水中輕輕一點,一泓剔透的水柱似薄薄的輕紗飄來,穿透了他的身子,男子痛苦的凝眉,好像在遭受什麼非人的折磨,朦朧中,有一屢金色的幻影自他的體內被抽走,隨波流逝。
湖水慘烈的蕩漾,泛起滔巨浪,殘陽似血,鋪滿池水,半江半瑟。
這對互相折磨的眷侶,自素問孩童時期,就似魔咒一般自夢中癡纏著她。
夜風吹拂著濕漉漉的衣衫,素問冷的直打哆嗦,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光景卻讓她目瞪口呆,濃濃的墨色空下,是一座座陰森冷列的青石孤墳,泛著泠泠鬼火,嗚嗚陰風張牙舞爪的襲來,似是魑魅魍魎沙啞的哀嚎,蔓蔓荒草中不時有鼠蟲窸窣作響。
深深恐懼如潮汐般洶湧而來,這、這是哪裏?為什麼有這麼多墳墓?難道那霸道男人把自己丟在墳場?一串串疑惑似箭翎般離弦。
熒熒鬼火還在遠處起起落落,雖然她不信鬼神,可是大半夜一個人呆在墳地還是有些毛骨悚然。
素問欲起身離去,奈何身子不聽使喚,緊緊咬牙支起素手,身子剛剛撐起一點卻又急急倒下,她匍匐在枯葉鋪就的地上,氣喘籲籲。
突然一道黑影似流星般自輕月下閃過,穩穩落在一座孤塚墳頭,黑袍隨風獵獵似黑夜中的一隻蹀血蝙蝠。背上依約背著一個人。
那人垂著枯柳般的手,雪白的錦袍上開滿妖嬈朱花。
"嘀嗒!嘀嗒!"似是有雨點簌落青塚,自清冷月光下濺開詭異陰森的紅色,那是血!
她的眸子赫然睜圓,絲絲恐懼自心頭凝結,須臾間屏氣凝神,唯恐那魔鬼般的黑衣男子發現。
"撲通!"一個白色巨物隕落,驚起簌簌枯葉自夜風中凜凜翻飛。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赫然出現在素問眼前,那怒睜的雙眸似是地獄中滿含怨氣的魔鬼,冰點般的黑血散落在她的臉頰。
從到大她沒見過死人,更是沒見過死象如此恐怖且近在咫尺的人。
"啊!"心中的恐懼層層堆疊泛濫,她再也忍不住了,失聲尖叫起來,身子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