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書房,夏北獨自沿著古堡城牆散步,走上了瞭望塔頂。
天空蔚藍,遠方峰巒疊嶂,草木青翠。小小的百臨城就靜靜地躺在山穀之間。
隻不過夏北知道,相較於往日的寧靜,如今的這座小城鎮裏,已然是一片喧囂,暗流湧動。
靜默了一下,夏北忽然開口道:“暮劍先生。”
四周靜悄悄的,但很快,空氣中就傳來一陣波動,暮劍那宛若黑色標槍一般的身影,如同水墨畫家筆下的一幅畫,漸漸浮現。
然後,他從畫中走了出來,和夏北並肩而立,道:“辰少爺知道我在這裏?”
“葛伯已經告訴我,父親派你來負責保護我,”夏北微微一笑,“既然葛伯已經回來了,那麼我相信,你應該早在葛伯之前就已經到了。說不定,我剛才練功的情形你都看到,並且把消息傳回去了。”
暮劍沉默著,很認真地扭頭看了看夏北。
在過往二十多年的時間裏,暮劍和風家這位辰少爺是沒有任何交集,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過的。
暮劍永遠都是風商雪的影子。風家能夠跟他說話的人本就不多,更別提一個紈絝了。
這是暮劍第一次和風辰交談。
也是他第一次除了風商雪之外,用如此認真地眼神看一個人。
而在此之前,包括風商雪的長子風驚河,他也沒這麼認真地看過。
“是。”暮劍幹脆地回答了夏北的問題。
“我父親身為風家之主,不會聽什麼就信什麼,任何一件事他都必須親自確認,”夏北說道,“所以,這並不出奇。”
說著,夏北扭頭看著暮劍,道:“我可以叫你暮叔嗎?”
少年的眼睛清澈明亮,暮劍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暮叔,”夏北一笑,“我剛才說這些,並沒有責怪我父親的意思。相反,我很清楚風家目前的處境,也很清楚,如果身為家主,我父親隻是一個盲目支持自己兒子的人,風家走不到今天。”
暮劍沉默著。
夏北接著道:“他能派你來,說明他至少是在試著信任我。不是麼?”
暮劍緩緩道:“我相信,家主聽見你這麼說會很高興。”
“他是我父親,我們血脈相連榮辱與共,我希望他高興,”夏北道,“不過,我覺得接下來我們要麵臨的這一切,還需要更大的信任。”
暮劍眉頭微微一動,但什麼也沒說,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先說說這裏吧,”夏北注視著山下的小城道,“聽葛伯說,這裏已經聚集了十七個家族的觀察者,而且,就連北神國晴家的人都已經來了。”
“我仔細回想了我和晴時雨的衝突,很顯然,我愚蠢地落入了一個陷阱,成了別人對付風家的借口。”
“南神國皇室燕家這些年來的日子,或許是四大神國中最不好過的一個。皇權不振,被宗門壓製不說,還被異姓王劉老王爺,弄出個分庭抗禮。”
“但偏偏,燕熙這位皇帝又太能生了,十八個兒子,如今年齡最大的已經三十五歲了,年齡最小的也十七歲了。”
“而更重要的是,燕家這些皇子們個個都野心勃勃。”
說著,夏北轉過頭來看著暮劍道:“所以,當初依附著劉老王爺才從下遊躋身中遊的風家,這些年來又在我父親的率領下愈發興盛,成了神國勢力中的新銳,也就成了燕家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