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村中的茅草土坯房,再回頭看看自家的重簷高屋,小胖子終於尋到絲安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廊下那位小媽,農活不通,家務不精,吃喝拉撒睡,樣樣稀鬆。一句話概括,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度日多靠典當,就不知破落的家境,還能撐多久……
“阿母,我可有名字?”
“你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自然有名。”小婦人雙眼一瞪,“你父姓劉,你自姓劉。族中又排第三……”
小胖子抽搐著眼角,“劉……三……墩?”
“平,劉平。”婦人一雙美眸突地蕩起水波,卻又轉瞬而逝。
小胖子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個曆史上同名的牛逼人物。這便又不死心的問道:“今夕是何年?”
“延熹九年。”婦人吃完半塊糖餅,直起腰衝小胖子招了招手。
小胖子咬牙切齒外帶滿臉羞澀,卻又忍不住挪到母親身前。
小婦人側身散開衣襟,吃力的將小胖墩抱在懷中。
“慢些吃,又沒人跟你搶。”
小胖子剛想反駁,便被生生憋了回去。吃完一邊,再換另一邊,如此也隻吃了個半飽。
小胖子估計自己應該有4到5歲,光吃奶顯然是吃不飽的。
隻不過,他倒是沒想想,鄉下娃四五歲還在吃奶,方圓十裏也就他劉三墩獨一份了吧。
小胖子沒敢問父親的事,想來凶多吉少。問了也是徒令母親傷心。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是阿母能留在這個破落家裏的唯一原因。
這個時代,改嫁其實很平常。
小心的將大半塊餅包裹起來,小婦人整理好衣襟,脫掉繡鞋,進了堂去。後院的住宅已多半不用,母子就住在高大氣派的重簷明堂內。
反正也不會有客來。
擦拭地板,是母親每日必做的功課。小胖子認為這是種修行。
家可以破落,但人不可以跟著破落。從這點來說,母親完全與年齡相符的天真和樂觀,倒是這個家當下最美的風景。
廊下有兩雙鞋。一雙木屐,一雙繡鞋。
出遠門母親會穿繡鞋,在家多半穿木屐。因為方便脫穿。難怪形容一個人囂張,會用劍履上殿。穿著鞋直接踩在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完全不顧及別人的勞動成果和感受,確實夠囂張的。
明堂大而闊,等擦拭完,天已漸黑。晚飯該怎麼辦?少婦叉腰想了想,這便向搭建在廢墟內的雞窩走去。
“怎麼又沒下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句話被無所事事的小胖子聽見,便也圍了過來。
伸頭看去,但見一雞金毫、鐵距,體型魁梧、眼大而銳,喙粗短,長頸無毛,似火高昂,頸、胸、脛幾成一直線。
小胖子雙眼驟亮:“好一隻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