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此心安處是吾鄉”。
甄都,安集將軍董承府。
冷水潑麵,太醫令張奉,悠悠轉醒。
“太醫令,醒否?”安集將軍董承,促膝笑問。
“哦……”張奉與董承,相交莫逆。又互為酒友。董承前為侍中,頗受董侯眷顧。宮中珍藏,薊王所獻翠玉瓊漿,常賜董承帶回。故張奉,亦常入府痛飲。唯恐被人構陷,二人亦多避人耳目。恰逢休沐。昨夜張奉入府,二人對飲至天明。酣醉不醒。日上三竿,才被董承,冷水激醒。
亦如後世所載,“常侍張讓子奉為太醫令,與人飲,輒去衣露形,為戲樂也。”
謂,“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又謂,“戮力一心,好惡同之”。
二人交情,自非比常人。
故張奉雖酒醉露形,亦不以為意。掙紮欲起,忽聽董承附耳言道:“昨日君言,真否?”
“昨日,某何言?”張奉隨口一問。
董承眼中,精光一閃,這便耳語告知。
張奉渾身一震,冷汗淋漓。
觀其形,察其色。董承這便了然:“太醫令,且心安。某雖不才,亦出董氏家門。”
聞此言,張奉如臨大赦:“將軍,所言極是。”
“今,太師殉節,天子恐為曹氏所挾。太醫令,乃出黃門。可為漢室忠犬乎?”董承目光如炬,口出誅心之言。
張奉已無退路:“固所願也。”
“善!”董承拍案而起:“‘昔呂不韋之門,須子楚而後高,今吾與‘諸君’是也!’”
言罷,三擊掌。“諸君”,魚貫入內。
正是偏將軍王服、侍中種輯、議郎吳碩。
再加,安集將軍董承、太醫令張奉。正好五人。
“將軍,意欲何為?”張奉驚慌發問。
“誅曹。”董承切齒言道。
“嘶——”張奉倒吸一口涼氣。
“如何?”董承逼問。
“惶懼不敢當,且兵又少。”張奉不敢不言。
“‘舉事訖,得曹賊成兵,顧不足邪?’”董承反問。
見張奉仍心存顧慮。侍中種輯言道:“京師有我等合謀,區區曹賊,何足懼哉?”
恐被眾人所逼,張奉這便言道:“可也。”
眾人遂定計。於內室之中,歃血為盟,指天為誓。
張奉又問:“天子知否?”
“天子,未可知也。”董承模棱兩可。
倍思前後,張奉這便低聲勸道:“天子不欲,不可強為。”
“太醫令,所言極是。”董承笑容可掬,然張奉卻覺,寒氣逼人。
果然飲酒誤事。如今追悔莫及。
往後切莫貪杯。切記,切記!
車駕出府,張奉渾身一軟,癱坐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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